被倒打一耙,李旭猛然起身,他用力太大,竟然带翻了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声音震耳。
“你,胡说八道,自你来到幽州,父王一直十分看重你,还为你请封征北将军,放眼整个幽州,武将里那个不比你年龄大,又有那个有你的官衔高。听到你重伤了,生怕你身边没人照顾,巴巴地送了你看上眼的女人过来。可怜父王一腔好心,都白费在了你身上,他还不知道,有人从头到尾都防着他呢。”
“赵庆,你说,朝廷对带兵出战的大将的妻儿是怎么规定的?你是主簿,这些律条规矩你别说不知道!”
“凡将在外,其父母、妻儿都要在京中,无故不得出外。”
李旭冷笑道:“穆将军有何解释?”
穆宣昭容色不变,甚至还带有几分云淡风轻:“赵主簿背的不错,只是话里有三处不妥。一则是,你说的是朝廷节制大将的律令,而我虽然受得是朝廷的诰封,掌得却是幽州的兵,若我没记错的话,五年前楚王就上过表,言说幽州的兵马幽州养,不再受朝廷的节制。二则是,本将是从小卒拼杀成的将军,而且是从冀州到的幽州,如何算?三则是,京城可不在幽州,赵主簿你明白吗?”
“哦,原来你的妻儿是在冀州就有了的,呵呵,本公子可听说穆将军出身寒微,看来你的妻子也是卑贱之人,难不成你是怕说出来惹人耻笑?”李旭耳听着穆宣昭条条反驳,暗恨拿不到他的错处了,待听到他说到小卒时,突然想到他的出身,电光火石间想到或许他是看不上他的妻子。
虽然富贵易妻是人之常情,可这种事情传扬出去,终归是惹人耻笑,既然拿不到他大的错处,拿到他私德的错处也可以。
李旭的推测,赵庆暗自点头,却冷不定对上穆宣昭森冷的眸子,脖子一缩,连忙挡在李旭面前。
周军师暗叫声不好,急步走到穆宣昭身前,暗中他抽出匕首的手腕,特意提高了声音:“三公子醉了,赵大人快带他下去歇息。”
赵庆额上挂着硕大的汗珠,招呼着李旭的侍卫,连推带拉的将他带了下去。
杨致卿剜了一眼穆宣昭,摔了手上的杯子,扣住霍绍熙的手腕,将喘着粗气的少年,拉出了府。
周军师摸了摸酸麻不已的手,苦笑着退了一步,劝说道:“穆将军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眼下且动不得他们。”
穆宣昭下颚咬的紧紧的,几乎能尝到口腔里的血腥气,冷森森的眸子里情绪变幻,最后沙哑着出声:“李旭的话,不要告诉阿染。”
周军师眼睛一眯,声音轻缓:“歪打正着,你真的那么想的,难怪他们两个脸色都那么难看,难怪了。”
穆宣昭嘴角抿成一条深刻的纹路,眼里仿似覆了层冰雪,乐陵的事情,终归是他错了,只是,这错刻在他心底,入了血肉,再碰不得。
“嘶,我好似听见安万里那崽子嘟囔过什么纳妾的事情,穆将军,林夫人对我们有大恩,老夫绝不能看着他们母子受委屈,你给老夫透个实话,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周军师只要一想霍绍熙的冲劲和杨致卿的真实身份,心头一寒,捋胡子的手一抖,扯断了几根胡须,他却顾不得心疼,只意识到兹事体大。
“安谨是我的嫡长子,她是我的妻子!”穆宣昭寒声说道。
“可你是用妾礼纳的她,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你让她如何立足?”周军师怒声道,乐陵的事情,霍绍熙说的含含糊糊,杨致卿说的不清不楚,这位更好,直接否认了,可是,他们真的以为他们不说,事情就不在了吗?
“再办一场婚礼而已!”
“穆将军,不知道林夫人生子的时候,是你什么人?是妻还是妾?”周军师看他神情就气乐了。
“穆将军真是英明啊,先是不知有子,接着纳妻为妾,现在又嘴巴一张,要娶妾为妻,你是征北将军,位高权重,旁人管不着你,可你将阿染置于何地,你让她以后如何见人?她好好的名声,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闭嘴。”穆宣昭低吼一声。
“有我在,没有人敢嚼舌。”穆宣昭想过这些事,而他的解决的办法就是握住更大的权势,让所有的人都闭嘴。
“既然穆将军有了法子,老夫不再多嘴了,告辞。”周军师一甩袖子,离开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