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间愈来愈多，而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增多了。在几次的闲聊中，可昀渐渐的了解到他是个独生子，与唐昕从小一起长大，在国内念完了大学就到德国去念研究所，回国之后接位成了北部第一大帮的老大。

    除去这些外在的认识，可昀发现，唐皓在微笑着与亲近的人谈话时，嘴角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梨窝，而且他笑起来的表情总显得有些孩子气，与他平常命令下属时的严肃与正经不同，可昀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微笑的样子，每当他笑的时候，可昀都会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有好几次被唐皓发现她在盯着他看，但他都没有说什么，有时可昀也会在不经意中发现唐皓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每每令她觉得脸红心跳。

    很快的，到了过年期间，可昀发觉家中的人明显的少了很多，平常几乎与她寸步不离的小三、阿兵、阿仁都回老家过年了，小梅也与家人回南部围炉，而杨妙更是天天出门与友叙旧或打打牌，唐昕不知在忙些什么，经常不见人影。偌大一栋屋子，除了看守的几个人，大部分时间就只有可昀与唐皓两个人在家。

    这天晚上，可昀坐在电视机前，手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对于那些大同小异的特别节目，感到索然无趣。

    "这么无聊啊！"从门外走进来的唐皓一脸笑容的看着可昀无聊的模样。

    "嗯，节目老套，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昀耸耸肩道。

    "晚上有事吗？"唐皓走到她身边坐下。

    "做什么？"

    "下午有个朋友告诉我，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可以看，你有兴趣吗？"

    "流星雨！真的吗？"可昀兴奋的叫着，她从来没有看过流星雨，听说那种仿佛整个天空的星星都滑落的夜景相当迷人。

    看着可昀一脸向往，唐皓很欣慰自己提出这个邀约。这几天，可昀在家中似乎满无聊的，所以他才向人打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看样子他是做对了。

    "那你等我换件衣服。"唐皓说着边走向楼梯。

    对于唐皓的这个提议，可昀兴奋不已，这是他第一次邀她出去玩，这应该算是约会吧！约会这个字眼一钻进可昀的脑袋里，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脸上好像灼热了起来。

    傻瓜，不要表现得像个没跟男人出去过的老处女好不好？一个声音在可昀的心中响起。

    我本来就没有跟男人约会过嘛。另一个声音不甘示弱的辩解。

    出去一次也不代表什么啦！

    可是

    可是什么，别无聊了好不好，他是看你无聊才约你出去玩。

    这表示他很体贴。

    哦──老实招来，你心里老早就喜欢他了，对不对？

    我才没有！

    不要强辩了啦，呆子也看得出来你喜欢他。

    "我哪有！"可昀不自觉的大声说了出来。

    "有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没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可昀简百不敢相信自己竟在无意之中将心中所想的说了出口，整张脸红得像番茄。

    "你穿这样会不会太少了？"不知道可昀在自言自语什么的唐皓看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及外套，有点不放心的问。

    "不会。"可昀低声的回答他。现在的她只觉得躁热得不得了，哪里还会觉得冷呢？

    "那我们走吧。"唐皓柔声的说。

    "好。"

    唐皓开车到郊区一座出的闻名景点，把车停妥后，他带可昀找了一个可以看见满天星斗的空旷地方坐下来，在他们之前，已经有许多人欣赏着流星美景，因此他们可说是在一阵阵的惊呼声中到达的，每次一有流星划过天际，惊叫声便此起彼落。

    "哇，哇！"可昀不自觉的在流星出现时发出赞叹的声音。

    唐皓则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可昀的侧脸在星光下显得神秘，她眼睛中所散发出的光彩，让唐皓看得有些痴了，为什么她能同时流露出天真的娇柔与属于女人的抚媚？

    "对不起，我好像太忘形了。"可昀本想告诉唐皓有颗流星很亮，却发现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她的心猛地一跳，对自己的天真感到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流星吗？"

    "嗯，我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好漂亮。"

    "你现在的样子也很漂亮。"唐皓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又觉得尴尬，连忙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许愿？"

    "啊，我忘了。"可昀经他提醒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许愿，趁着下一颗流星出现时，她赶紧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的许愿：希望希望我们能永远这么快乐。

    其实可昀很高兴唐皓夸奖她，这让她心中有股甜蜜的感受，虽然有很多人都对她说过同样的语，但从唐皓的口中说出来，却有另一种不同的意义。

    一阵山风吹了过来，可昀不禁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没想到夜晚的山风这么冷凉。就在她懊恼着没有多带件衣服时，唐皓脱下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的衣服给了我，那你呢？"可昀惊讶的问。

    "我还够强壮。"唐皓开玩笑的说，"而且我不希望被妈叨念没有好好的照顾你。"

    听了他的解释，可昀不禁感到失望，原来他是因他母亲才会对她这么好，但是不管如何，她还是非常感激他的体贴。突然，可昀想到他是不是也曾对其他女人做过同样的事？毕竟像他这样体贴的男人，是不可能没有女朋友的。她从未想过这些，但今天想到了，她居然有些不是滋味，很想知道他以前的种种。

    静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可昀终于忍不住的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唐皓看她一眼，似乎很讶异她会这么问，半晌才淡淡的说："曾经有过。"

    可昀从他冷淡的口气察觉自己似乎是问错话了，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事实上并不熟，她居然问这么隐私的问题，难怪唐皓不太高兴。了解到这点后，可昀内心相当难过唐皓对她的疏离。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她低声的说。

    看着她歉疚的表情，唐皓心中有些不忍，他无意令她难过的。她是那么的真，那么的纯善，若让她知道他的另一面，他不知道她是否也会鄙视他，因此虽然感情的种子已在他心中萌芽，可是个仍然极力的压抑，毕竟一次的伤害已经让他深深的了解，他永远也无法像常人一样，找到一个真正能与他心灵相通的伴侣，那是一种奢求。

    唐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可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因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我"

    "没关系，你可以保留自己的隐私，是我不好，我不该"当可昀发现唐皓突然变得沉默，她深深的指责自己为什么要破坏了这么一个美好的晚上，能够与他并肩坐在这儿欣赏流星是多难得的机会，然而就因为她的不知足，才会将气氛弄得这么僵。

    不等可昀把话说完，唐皓便用右手轻轻的抬起她的脸看着自己，"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懂吗？"

    听着唐皓磁性的嗓音，可昀的眼眶蓦地热了起来，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这样会让她真的以他的妻子自居，会让她真的爱上他而不能自拔。但她知道那是不对的，因为这桩婚姻并非出于他的意愿，而她经过这段日子的了解，也知道一个"大姊"应该担负什么样的责任，她必须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给他最大的支持；但几个月下来，她的表现却像亟需他人保护的温室花朵，所以他还得分派人手来保护她，但这并不是她所愿意的。

    眼泪就这么缓缓的自眼角滑落，可昀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小昀"看着她的眼泪，唐皓感到一阵心痛，他低叹一声，捧起可昀的脸，为她擦干脸上的泪痕。

    他知道自己将会沉沦在她的温柔与甜蜜当中，但他实在无法自制，看着可昀，他终于低下头去轻轻的吻着她的唇瓣，感受她甜美而芳香的气息。

    从未尝试过亲吻的滋味，可昀心中小鹿乱撞，但在唐皓的怀中是那么的温暖，而他的唇又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令人心神颤动，可昀沉醉于他的柔情之中，早已忘了身在何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皓才将他的唇自可昀的唇上移开，看着她蒙陇的双眼、红艳的樱唇，他怜惜的将可昀搂在胸前，在这一刻间，世间仿佛只有他们俩，共同徜徉在这广阔的星空下。

    "累了吗？"轻抚着可昀的脸颊，唐皓决定暂时抛开所有烦恼，尽情的享受这片刻宁静。

    "嗯。"可昀不敢望向他的眼眸，靠着唐皓宽阔的胸膛低应一声。

    "回去吧。"唐皓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

    可昀不知道此刻体贴温柔的他是真实的，或看那个冷漠无情、掌管帮派的唐皓才是真实的，如果这时的柔情只是一个梦，她多希望可以永远不醒。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郁可昀了，因为她爱上了他。

    夜深人静时，可昀常常自问，为什么会爱上他？他们才认识不久，单独相处的时间更是有限，但她就这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这是不是就是一见钟情？可是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唐皓，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分忧解劳的妻子，而她什么都不懂，说不定到头来还成了他的负担。因此接下来的寒假，可昀都在思索是不是该放弃这段感情，如此当真正适合唐皓的女人出现时，她才能不为情所苦，如同徐志摩的诗句，轻轻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尤其是她那颗早已系在他身上的心。

    "可昀，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在发呆。"小梅坐在可昀的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开学以来就魂不守舍的好朋友。

    "没什么。"可昀笑笑的看着她。

    "不要跟我打哈哈，如果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有什么资格当你的好朋友？"小梅责备的看着日渐消瘦的可昀。

    "我"可昀不知道如何说明白自己心中的烦恼。

    "是不是关于唐皓？"其实小梅早就看出他们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可昀有意无意就会提到唐昀，看样子，她是对唐皓生出情愫了，但她不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如此困扰着可昀。

    可昀默默的点头。

    "你爱上他了。"

    "你怎么会知道？"被一语道破心事，可昀觉得讶异。

    "别呆了好不好？看到你这个样子，谁还会不知道。"

    "不会吧！"小梅的回答让可昀吓了一大跳，她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可昀惊慌失措的模样让小梅觉得好笑，"骗你的啦，看你吓成那副样子。不过你们挺配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觉得我不适合他。"可昀终于道出她的烦恼。

    "不适合？为什么？"对于可昀的话，小梅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小姐，你的条件那么好，哪里配不上他？"

    "他掌管这么大一个帮派，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分担的妻子，而我太胆小了，根本没办法帮他。"说到这里，可昀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他这样告诉你吗？太过分了，我非去找他理论不可，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你？"小梅义愤填膺的站起身，在可昀的房里走来走去，"像你这种条件的好老婆，他求八辈子也求不到，还有什么好挑的。"

    "你不要这么急嘛，我又没说是他说的，这都是我自己猜的。你坐下啦！"可昀看着好像马上就要冲出去揍人的小梅，赶紧安抚她。

    "哦，可昀，你不要杞人忧天好不好？我还以为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小梅受不了的摇摇头，再度坐到可昀的床上，"他既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你自个在这儿想破脑袋也是白搭，不如当面问他，如果你不敢，我帮你去问。"

    "不要！小梅，我请你在这儿安静的坐好。我真的会被你这种行动派的个性给吓死。"可昀赶紧拉住小梅的手，深怕她一时兴起真的跑去问唐皓，那她可会无地自容的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说过喜欢你吗？"

    "没有。"

    "那他吻过你没有？"

    可昀不料小梅有此一问，整个脸孔顿时胀得通红，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哇，恋爱！"小梅兴奋得大叫，好像当事人是她一样。"可昀恋爱了，不知道有多少男同学会为之心碎。"

    "你小声点啦！"可昀赶紧遮住小梅的嘴，"小心你谈恋爱的时候，我拿麦克风昭告世人。"

    "你省省吧！摘不好等到你儿孙满堂的时候，我还是单身贵族呢。"

    "少来，我听我婆婆说唐昕好像对你有意思哦。"可昀偷偷的告诉小梅这个消息，原本是要糗糗她的，却发现小梅的脸竟然微红。

    "他？！别傻了，我看我跟他八字犯冲才是真的，每次见了面就斗嘴，你就别费心啦。"

    "话别说得这么满，搞不好"可昀突然发现他们这一对其实满登对的，难怪婆婆如此热心于红娘的角色。

    "闭上你可爱的嘴好吗？可昀。"小梅转移话题，"对了，阿宝今天下午在蓝色海做民歌演唱，去不去捧场？"

    阿宝是小梅的弟弟，个性活泼开朗，热爱歌唱。

    "真的？那我当然不能错过。"

    "说走就走，ok？"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