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望着千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对夙琰珀可能还有救的想法只是他们的猜测,若是过早下了断定,而事情却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乐观,平白让千陌再伤心一次,这是他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可今朝却没有他那么多的顾虑,大喇喇地直接说道:“千陌,我跟你说,夙琰珀有可能还活着。”
一刹那间,千陌只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心中涌起无限的企盼与渴望。自从夙琰珀过逝以后,他曾无数次地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醒来后,夙琰珀仍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活着。但同时,他也清楚的明白,夙琰珀是真的已经死了,他在他的怀里停止了呼吸,让他想否定这个事实都不可能。想到这里,那些期望的潮水迅速褪去,融为更深层次的悲哀。
但是,他不想让今朝和何夕担心。于是,他勉强冲他们一笑,道:“你们不用再安慰我了。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阿珀他已经……去了。”
今朝闻言,双眉倒竖,斜瞥着他问道:“怎么,你觉得我和何夕有这么无聊,撒这样一个谎话来骗你?我们用得着吗?”
“我们并不是在安慰你。”这时候,何夕也开口道,“虽然我们也只是猜测,但说不定他真的有救。”语毕,他便把在千陌不在期间他们在夙琰珀房间里看到的异象告诉了千陌,然后又道,“我们怀疑这件事跟那枚血玉扳指有关,那血玉扳指原本是老夫人的东西,不如我们将老夫人找来问一问?”
千陌眸光一闪,淡淡地说道:“我在修真界生活了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法宝可以起死回生的……”
今朝闻言,霎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住千陌的衣襟嚷嚷道:“你什么意思你?你还是觉得我们在骗你?诸神千陌,我算是看透你了,我们跟了你这么久,什么苦什么气都受够了,原以为我们在你的心里应该有一定位置的,却被你如此怀疑!你也不想想,他夙琰珀死就死了,我们和他又没有特别的交情,何苦管他能不能起死回生?是不是要我和何夕都像他那样躺在床上醒不过来,你才懂得珍惜?”
眼看着今朝越说越气,千陌连忙抱住他,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你们也说了,这还只是个猜测,是我不好,我……不敢去证实,我无法忍受再一次失去的感觉。”与其争取后仍旧得不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争取的好。
本来还在千陌怀里死命挣扎的今朝闻言,霎时停止了一切动作,沉默了下去。他明白千陌的感受,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在意,反而失去了寻找真相的勇气。他伸手紧紧抱住千陌,似乎这样,就能给予他帮助一般,其他的,他无能为力。
而这个时候,何夕却忍不住大声说道:“千陌,你不能这么自私!”一向温柔的他,音调里竟难得地多了几分尖锐,“你为了不再一次失望,竟忍心让还有可能活着的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你想想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他究竟是因为谁变成这个样子的?而他嫁给你以来,你可曾为他做过半件事?甚至连他的生命,你都不愿意去争取!”他和夙琰珀不见得有多好,只是他受不了千陌这个样子,这让他,很心疼。
面对何夕的质问,千陌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他看着何夕半晌,最后只是说道:“我奶奶行踪不定,又没有留下联系的方式,人海茫茫,如何寻得了她的踪迹?”顿了顿,他又道,“你们容我想想,如何?”
何夕知道千陌仍是想着逃避,心下一阵无力,他将今朝从千陌怀里拉了出来,凉凉地看着他,说道:“那好,我和今朝就不打扰你‘思考’了,你自己慢慢想。”说着,他拉着今朝转身就走。
千陌抚额——何夕温柔是温柔,可若惹着了他,却比今朝还难哄。他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朝夙琰珀的船厢走去。
“何夕说得对,”千陌坐在夙琰珀床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就是自私。我希望你活着,又害怕努力过后,仍只是一场空。”就像他对那个人所做的付出一样,“就算你真的活过来,我也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你了。这一生,终究是我负了你。”他将脸靠在夙琰珀的胸口,可惜那里已经听不到他的心跳,“阿珀,如果——我说如果你听得见我说话的话,能不能容我再想想?等我足够勇敢的时候,我就会尽力让你醒过来。”
修真界。
除去了夙琰珀这个眼中钉后,诸神浩淼终于站上了权力的顶峰,也终于如他二十多年前所做的那个决定一样,如果他能活下去,一定会将他以前从未得到过的,加倍地讨了回来。但是,他并没有他想象地那般快乐。最近,他时常想起千陌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那深深地恨意,即便是他,偶尔也会感到寒意附体。他蓦地想起了夙琰珀,他知道千陌一定会将他的尸身带回凡界,好生保存,然后每看他一眼,他就会多恨他一分。这样也好,这样……他便永远也逃不脱他的魔障。
还有那枚血玉扳指……
那枚血玉扳指的来历和作用可能连夙琰流萤都不太清楚,他也是从诸神家族视为珍宝的秘法中夹带的纸笺上无意间看到的。想到这里,诸神浩淼不禁有些自嘲。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夙琰珀的结局,为了减少心中的罪恶感,才把血玉扳指送给了他——可笑的是,像他这般肮脏下作的人,居然也会有罪恶感的。他不需要有良心,反正在别人眼里,他就是没有良心的,若他对他人提“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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