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奴养伤的这段期间,宗道一直没出现。
在医生悉心照料下,香奴的伤,恢复得很快,其实,另一个主因,是香奴心中有期盼!
人,因希望而活得更好!
然而,对香奴而言,目前算是还好,将来呢?
想到将来,她不禁茫然了
家乡、家人断不能容纳她未婚而有子,家!她回不得,那么,她该往哪去?
大漠?没有了真哥,她不知道她能否在大漠生存?
真哥,现在又怎样了?到底是生?是死?也许,他已被唐军消灭
呀!不!不行,怎能这么想?
可是,都快一个月了,为何唐军还不撤营回朝?
香奴曾要小桃向伤兵问消息,可是,居然无人说得清楚,只知道薛延陀余众,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神出鬼没的流窜在浩瀚大漠,令唐军一筹莫展,又无可奈何。
时间一久,唐军的士气,竟逐渐下降,因为,军士们也会想家、想妻子、想回关内呀!
想得昏沉了,香奴不禁蒙胧入睡
但她睡得不好,依稀觉得,有一双深潭大眼,充满浓情蜜意的盯住她。
真哥!是你吗?你来看我了?你在哪里?
真哥!我愿意跟你走!你来带我
在如梦似幻中,香奴看到这对大眼敛去深情,充满失望、痛楚与无奈,好像在责备香奴的离弃
接着,香奴望见一只大手,无名指上的金躯环,光芒一闪——
赫!金躯环照见无名指森寒、白惨、恐怖的指骨
灾难!灾难降临时,指骨就会被照见出来!
可怖的指骨,就在香奴眼前晃动
“啊!”狂叫而醒的香奴,依稀靶到浑身战栗,不祥的预感,霎时笼上她的心、脑海。
“小姐!你怎么了?”小桃闻声而来。
“小桃!我梦见真哥有灾难,也许他他”香奴说不下去,掩脸而泣。
“小姐!你别乱想”
“真的!我的预感一向很准以前梦见真哥,他次日就出现在驿馆楼下,这次,我竟梦见凶兆”
“小姐!不会!特勒很神勇呢!”
“不要再骗我了!为了肚子中的胎儿,我编造谎言,为的是自己能活下去。但是,如果他没死,为什么不来看我?还有,我亲眼看到我爹下令,射”
忍俊许久的隐痛,再克制不了,香奴痛哭失声
害得小桃也陪着流泪。
“小姐!别哭,会影响胎儿”
但是,香奴的悲恸,不是一、两天之事,加上她对烈木真的愧疚,小桃根本劝不住。
“小姐别诅咒特勒!他还活得好好的!”
香奴摇着头
“我没有骗你!他没死!他活得很好!”小桃冲口而出。
香奴泪眼婆娑的看小桃
小桃咬咬牙,一横心,在护主心切之下,顾不得自己生命危险了。
“那天,团团围住特勒的弓箭手,居然困不住特勒”
接着,小桃细细描述起当夜情形,香奴听得呆怔不已,连眼泪都不擦自干。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大人律令如山,他命令小婢不能说。否则,要打断小婢的腿”
烈木真这件消息,胜过一切,香奴不再责备小桃,她杏眼圆睁,因沉思而发呆
“小姐!你生气了?”
“小桃!快去收拾一下!”
“怎么?”
“我要去找真哥!”
小桃低叫道:“小姐!你说真的?”
“废话!快去收拾!别带太多东西!”说着,香奴站起身,忙着整理自己鬓发、衣着。
“不行!小姐,你的伤”
“好了!都好了!真哥没死,呃!听到这消息,我纵有重病,也都不药而愈了!”
“小姐,大漠这么宽广,又危机四伏,你忘了?上次你跌入峡岩,又被蝎子螫”
“傻小桃!这些危险算什么?跟着真哥,再大的危机,都有他替我化解,对不?”
小桃沉寂的点点头。
“你看!我在这里,就安全吗?”香奴闪着泪光,低语道:“我差点就送命”
“大人也太狠了。”
“不怪我爹!他有他的难处,只是,我太天真了,从没想过现实问题。现在我终于明白,只有真哥的情意是最真诚!”
“小姐大人会允许吗?”
“我爹阻止不了我!”香奴眼眸闪出坚定光芒。
“可是,要走出唐营,我看,就困难重重”
“别想这么多,快收拾。我爹这阵子都没来,可见他很忙,无暇顾及后营,我们走我们的,快!”
“呃!但是”
香奴撇撇嘴角,不悦的瞪住小桃。“你很啰唆耶!”
“小婢怕”
“怕我爹会打断你的腿?那你更要跟我走。”
小桃动动嘴,香奴立即接口,又说:
“我问你,想不想哈蒙?”
“他”小桃忸怩又落寞地说:“只怕阵亡了”
“呸!呸!你不会捡好听的说?哈蒙是好人,他绝不会死。”
小桃感激的看一眼香奴。
“跟着我,你也吃了不少苦。找到真哥后,我会作主,让哈蒙娶你”“小姐!”小桃眼眶一热。“小桃要服侍小姐一辈子,绝不嫁人。”
“那你更要嫁给哈蒙,因为嫁给他,你就可以服侍我一辈子。”
小桃腼腆神情,却又充满幸福、喜悦的光采。
“呃!不行,到时候,你挺个大肚子,又害喜,只怕我反而要照顾你”“哎呀!小姐!不来了啦!”
主仆俩一面谈,一面收拾行囊,不一会,准备妥当,两人悄悄的溜出帐。
就在香奴和小桃走出帐外,赫然看到宗道大步而来。
香奴暗道不好,随即要小桃将行囊藏到背后,她两人就紧紧靠站在一起,藉以遮掩住。
“香儿!你好些了没?”宗道走近了,问:“小桃,想陪小姐散散心吗?”
“唔嗯!嗯!对呀!”小桃支吾的点点头。
“嗯,气色好多了!”宗道审视着香奴。
香奴戒备的回望父亲,心想:怎么那么巧?
“香儿,爹有话说,进来吧!”说罢,宗道让贴身侍卫等在外面,跨步走进营帐内。
香奴和小桃交换一眼,小桃害怕的浑身打颤。香奴轻拍小桃肩胛,示意她别怕,两人也跟进去。
“这些天,爹忙着调遣部队,一直没空探望你,不怪爹吧?”
怎么变这么慈祥?香奴有点无法适应,沉默的摇摇头。
“我将二路、三路的兵队,调回关内。”宗道自顾自的说下去:“这边后营,也准备要拆帐篷。”
“爹准备班师回朝?”
“差不多!而今,前线只留三分之一的兵力!”
香奴一颗心,不禁浮啊沉沉
宗道此举,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已歼灭薛延陀全部族。二是久战无功,宗道想放弃
如果是前者,那么,烈木真香奴心口绞痛起来,忍不住吧呕着,小桃忙舒香奴的背,又得小心行囊,一双眼,骨碌碌的转
宗道聚拢着眉心,等香奴略为平静,他又舒开两道眉。
“爹问你,想回关内?或是——”
“回关内,我能去哪?”香奴小脸苍白地回答:“我这样,能回家待产吗?”
宗道脸色,瞬息万变。
小桃以为他会开骂,香奴也等着然而,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常地。
“那么,你想待在边关呢?还是去大漠?”
香奴意外加惊诧,圆睁双眸,盯住宗道。
宗道轻咳一声,说:“不认识爹了?”
香奴不响,还是疑惑的眼光。
“咱们毕竟是父女,你难过,爹也不好过,对不对?爹对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你着想、为你好!”香奴轻轻颌首:“女儿知道。”
“你还怪爹吗?”
香奴摇头。“女儿不敢。”
“唉!那就好了。”宗道摇摇头。“爹年纪大了,这次班师回朝,打算向皇上告老辞官。”
“爹,您还年轻、还勇猛哩!”
“岁月不饶人呀!”顿了顿,宗道望往香奴,说:“你长大了,爹还能不老吗?”
分明是一语双关的含义,香奴不觉娇靥嫣红
“你怎么说?想留在边关?或是去大漠?爹尊重你的决定!”
为何他一再提起大漠?香奴不免疑惑,她爹不是神仙,不可能算出她正准备去大漠吧?
“烈木真没有死!”宗道突然口出惊语。
香奴惊讶,而小桃抖抖嗦嗦的跪下去,行囊还藏在身后,她颤声道:
“大人!小婢小婢”
“起来!不干你的事!”
“哦,是”小桃心惊胆颤地爬起身。
只听宗道向香奴说:
“他率领余众,在大漠东奔西窜!”
原知烈木真没死,但经由宗道证实,香奴还是意外的惊诧不已!定定神,香奴脱口道:
“我要去找他!”
“他上一回中了唐军埋伏、围捕,结果,断了一条手臂!”
香奴小脸骤变,娇躯摇晃,终于忍不住倒退一步,小桃舍了行囊,忙扶住她。
“你还想去找他?”
香奴椎心的咬紧牙根,拼命克制情绪,然而,声音竟比哭还沉滞。
“要!”
“一个残废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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