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顿。
她发现他握紧成拳的手在颤抖,他是想揍她吧?可又顾虑她是女人而未能动手。
段景熙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好吧,是我的错,你想打我、骂我都行,我绝不会逃,也不会还手。”
看着她,陆傲秋想起段景桓对郑婉儿做的事,当段景桓强要她的时候,她该是多么的恐惧及痛苦?恩师将爱女托付给他,但他却让她遭遇如此可怕的事,这一切都因眼前这个女人而起,他痛恨她,但他更痛恨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动了情的自己。
他懊恼的将她推到墙上,抡起拳头,朝她而去。
段景熙闭上眼睛,并未躲开。
是她活该,就算今天他把自己打到连兄长都认不出她来,她也绝不抵抗,只要他能气消,只要能稍稍安慰到他,即便要她跪地向他磕头,她都愿意。
砰的一声,陆傲秋的拳头并未落在她脸上,而是打向墙壁。
听见那声闷响,段景熙心头一震,急忙睁开眼睛,瞥见他的指节因重击墙壁而流血,她的心好痛。“陆傲秋,你这是何苦呢?”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泪竟不听使唤的涌出。
原来这就是爱。看着喜欢的人心痛受伤,她竟也如此撕心裂肺的痛着。
陆傲秋甩开她的手,咬牙切齿地道:“我真该死,我竟然对你——”
他没把话说完,却露出了悲愤到让她揪心的眼神,他刚才想说什么?他对她有什么?
“陆傲秋,我”
“滚!”他沉声一喝“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迎上他肃杀的目光,她心头一恸。清楚知道他痛恨着她,若能杀了她,他绝对毫不犹豫。
“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她噙着泪,眼底充满歉疚。
看见她心痛的表情,他不免感到困惑,她是真的觉得歉疚?若她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当初又为何
他不懂她,真的不懂。
她让他看见她美好的一面,美好得教他心思浮动,可转眼间,她又做出这么可怕又可恶的事。
他恨透了她,而他发现他之所以如此痛恨她,竟是因为爱上了她。
“陆傲秋,不管你信不信,我绝不是存心要伤你,我真的没想到我兄长会为了替我——”话未竟,她的脖子被他的大手掐住,顿时发不出声音,只能瞠大眼眸看着他。
她感觉到他的手劲越来越强,而她的喉咙也越来越紧,她痛苦却又平静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有着挣扎和许多她看不清的情绪。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陆傲秋一度以为她会抵抗挣扎,甚至试着攻击他,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为什么?她不怕自己真的杀死她吗?她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她该知道他是如何的痛恨她,她根本不该来见他,甚至向他致歉。打击他不就是她要的吗?她成功了,又为何满脸歉意?
难道她真不知情?难道不是她授意?难道她不,她在耍他吧?这个攫住他心神的可恶女子,他真希望自己能杀了她。可他做不到,他甚至害怕自己真的杀了她。
不是因为杀了她,他也难逃死罪,而是他对她的感情已强烈到即使她做了这些让他痛恨的事情,他仍动不了手,狠不下心。
“你快走。”陆傲秋目光一凝。“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走!”
说着,他使劲拽住她的胳臂将她往外推。
当他砰的一声关上门时,段景熙的心猛一抽紧,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
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也不能爱的男人,更糟糕的是,她还狠狠伤害了他。
她后悔得想杀了自己,但她的身分及使命又不容许她轻易死去。
“陆傲秋,对不起”她颤抖着声线,对着门内的他说道:“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陆傲秋听得清清楚楚,她那带着深深的歉意及悲伤的声音,顿时撕裂他的心。
木已成舟。
陆傲秋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他懊恼,不是因为郑婉儿嫁的不是他,而是因为她是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嫁给段景桓。
不管是谁,只要能给她幸福,他便算是不愧对恩师的托付。可现在,却是因为他而害得她失去贞节,无奈委身。
他不只对不起恩师,也对不起郑婉儿。
陆傲秋戴着兜帽,刻意隐身在人群之中,等待段景桓跟郑婉儿的轿子经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也许,他期盼看见郑婉儿脸上有一丝的喜悦或幸福,那么他心里至少能好过一些。
终于,轿子来了。
喧闹的乐声响彻云霄,两旁的彩带迎风飘扬,夹道的城民高声欢呼,轿子也越来越近。
轿上,段景桓一身华美的婚服,意气风发,一旁的郑婉儿,头上戴着缀有珠宝玉石的金冠,身上则是交织着金银丝线布匹所缝制而成的精致婚服,她的脸上扑着白粉,点着胭脂,美得犹如仙女。
他看见她的脸庞,没有一丝的忧郁、委屈、无奈或惆怅,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刹那间,他心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坦,甚至有股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只是想信守对恩师的承诺,可是对郑婉儿,他从来没有强烈的、渴望她的情感,尤其发现自己爱上段景熙之后,他曾经非常挣扎、懊恼,以及心虚。
如果娶了郑婉儿,他自信能对她忠贞,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里会有着另一个女人的身影,然后在深深的怅憾及歉疚中度过一生。
郑婉儿不是非嫁他不可,她能寻着好夫家,他为她高兴,能对得起恩师,也不会因为心里有着段景熙而纠结,只要她是幸福的。
而此刻看着她,虽不知道她幸不幸福,但至少看来,她并没有任何的愁苦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