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让你跟对方碰头。”易宽衡叹了口气,直觉得这事愈来愈棘手。
“对方是谁?”南茗棻问。虽说安廉并没有知交满天下,但应该也不致于结下一大票梁子吧。可听易宽衡的说法,来者似乎和安廉有过节。
“右都御史司徒重。”
“你得罪过他吗?”南茗棻低声问着南安廉。
“不记得。”
“什么不记得,你把人家儿子打——”慷慨激昂的话语在南安廉的瞪视之下被风吹散。
南茗棻直觉有异,想起她曾遭右都御史的儿子司徒佑轻薄,是南安廉把她给带回家的,后来南安廉就决定辞官,难道是他对司徒佑做了什么?
“吃得差不多了,该喝药了。”南安廉见她神色微变,立刻从桌上把药给端来。
南茗棻瞪他一眼,恼他什么事都不让她知道,等她把药给喝了,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可那又腥又苦的药才喝完,核桃糕立刻又递了过来,而她才刚闻到核桃糕那股甜味,不禁别过脸,感觉胃里一阵翻搅,完全无法控制的将刚喝下的药和粥都给吐了出来。
“丫头!”南安廉赶忙拍着她的背,易宽衡二话不说把碗一抛,将布巾递给了她,急得快跳脚。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这膳食有问题?可我也吃了啊。”易宽衡叨念着。
门外,白芍和简俐儿闻言,赶紧走到房内。
白芍担忧的道:“小姐已经连着几日吃东西想吐,她都忍下了,但今儿个吐了出来,这就不寻常了,还是把大夫找来,看看是不是与药有关还是怎么了。”
外头包中闻声,压根不需要南安廉吩咐,已经跑出府外找大夫。
简家夫妇不禁对看了眼,想这到底是怎么着,可不管怎样,只要南茗棻的伤势拖得愈久才复原,对他们而言愈是有利的。
南茗棻不住的吐,像是要把肚子里的东西都给吐出,使劲中扯痛了肩胛的伤,痛得她龇牙咧嘴又吐得头昏眼花,软倒在南安廉的怀里。
就在白芍和简俐儿把房里秽物给清理好,包中也已经把大夫给找来。
南安廉冷沉着脸,看着大夫替她诊脉,一会便见大夫的眉一挑,面露异色,诊脉的指又动了动,像是要确定病情。
“到底是如何?是什么原因教她吐成这样?”易宽衡急声问着。
大夫面有难色的抬眼,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问:“小姐出阁了吗?”
这问话一出,一旁的白芍蓦地意会,就连简俐儿也难以置信的看了白芍一眼。
“和她的伤有关?”南安廉沉声问。
“也不是而是——小姐有喜了。”大夫有些无措的道。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劈下,别说南安廉,就连南茗棻都错愕得说不出话。
怎么可能?
易宽衡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问:“你真可确定?”
“当然,喜脉极微,可见才刚成形,先前小姐伤重,故未诊出,小姐晨吐应是害喜。”大夫像是怕他不信,说得更详细些。
易宽衡闻言不禁抽动眼皮,到底是谁把这个不机伶的大夫找来的?竟然连他的眼色都不懂!
“有喜可会影响她身上的伤?”南安廉低声问着。
易宽衡横眼瞪去,不敢相信他这个机伶鬼在这个当头也跟着昏头!有没有瞧见这房间里里外外有多少人?那一双双眼都盯着他,他这话一说,岂不是让人知晓她是与谁暗结珠胎,他到底有没想过他们的处境?!
“影响恐是在于害喜的部分,但可以以药缓解,最主要的是小姐之前失血颇多,得要多弄点补血的膳食替她补身,再加上几帖安胎药,如此一来对怀中胎儿较妥。”
“包中,跟大夫去抓药。”南安廉沉声道。
包中愣了下,赶忙应声,和大夫一道离开。
而屋外的简家夫妇闻言,黄氏赶忙趁着没人注意,将简功成拉着往前堂的方向走。
“真是不知耻,竟然未出阁就先有喜,这孩子的爹不知道是谁。”简功成啐了声,鄙夷得很。
“南安廉的。”黄氏低声说着,不住回头,像是怕南安廉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嗄?怎么可能,他们是父女。”
“真的,那丫头对南安廉是有情的,两人终究不是亲生父女,会有这事我不意外。”
“可问题是这事要是闹出去,可是逆伦死罪。”
“所以说,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那没用,咱们无权无势的拿什么办他们,南安廉背后有个右军都督当靠山,就算是死的都能辩成活的,真要办也得要找”简功成像是想到什么,突地嘿嘿笑着。“有了,方才他们说有个京城的官要来,会由通判先接待,咱们先去找通判说这事,再一并禀报那位大官,如此不就可以将他父女一并除去,这南家当铺往后就是咱们的了。”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走!”黄氏喜不自胜的拉着他。
“走走走。”
简氏夫妇走了,房里异常沉默着。
每个人各怀心思,被这突来的生命给打个措手不及。
“爹我不要安胎药。”南茗棻沉默半晌道。
“什么意思?”
“我要把孩子拿掉。”南茗棻揪着被子的手用力得关节发白。
“我不允许。”南安廉沉声道,紧握着她的手。“你说过,要是有了孩子,咱们就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南茗棻摇了摇头,惨白的唇微颤着。“不行我想起一件事,我我想起在府衙时,辜胜决说他早已把咱俩的事呈报给他爹,如今辜胜决死了,他爹会放过咱们吗?”
易宽衡闻言神色大变。逆伦之罪,不须由京中处理,只要地方官员就能处置,本来只要他们俩暂离此处,把知情的人威逼封口,自然就不会有问题,但如果辜正亮知情的话这就另当别论了。
当初两人之所以成为父女,即是因为皇上开了金口,辜正亮要是上报皇上此事,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