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向他求救。“宇文大人,你不会骗我吧,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宇文恭扶住她不住往下坠的身形,发觉她浑身直颤着。“你到底是怎么了?谁对你做了什么?”他凝怒地沉声问。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迷惑了我不想相信束兮琰的话,可是他说的又好像是真的,我公孙家是不是因为我而灭门?”她脱口问。
宇文恭直睇着她,嘴抿了抿。“那是两码子事,是束兮琰跟你说的?”
“所以真的是”为了成就阑示廷的霸业,公孙令用整个家族陪葬。“最终,示廷是不是背叛了公孙令?”
宇文恭沉痛地眯起眼,无声低咒一句。“公孙,那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得要先把知瑶救出,对不?”他回归正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钟世珍神色恍惚着,水眸缓缓定焦。“对、对,我要救知瑶,非救她不可,所以只要把遗诏给他就好”公孙令的事与她无关,她必须先顾好眼前的事。
“没错,把遗诏交出换知瑶。”
钟世珍直睇着他。“真的可以这么做?”
“那是公孙令捏造的假遗诏,事到如今又能如何?要是我猜测无误,束兮琰大概是打算以假遗诏当成揭竿起义的旗帜,但这得看他在朝堂间还有多少势力,如果是他退无可退,孤注一掷的做法,我认为一点意义都没有。”
钟世珍听完,感觉安心了些。“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儿个我陪你一道去,以防束兮琰耍诈。”
“好,谢谢你,谢谢你,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宇文恭直睇着她,明知不该,但还是不舍地将她拢在怀里。“别担心,小事一桩罢了,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还有法子。”他低喃着,凝着怒火的眸直睇着依旧注视这头的陆取。
陆取见状,只能福了福身,再退上几步,敛目思索着。
“他俩?”
翌日,下朝后,阑示廷如往常来到御书房听取奏折决议时,陆取提起了昨晚的事。
“奴才亲眼所见,不敢造谣。”
阑示廷疲惫地揉着眉心。“可有听见什么?”
“宇文将军将嗓音压得相当低,奴才听不清。”
阑示廷曲肘托额,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敲着。
“昨儿个皇上醉得极古怪,虽说皇上久未饮酒,但也不曾如昨晚般烂醉,奴才认为皇上所饮的酒恐有文章。”
“派人暗地里盯着世珍,一有动静,立即通报。”
“奴才遵旨。”陆取豹了躬身,欲退出御书房时,像是想到什么,面带豫色地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昨儿个公孙大人说要替皇上煮解酒汤,却离开了一个时辰未回,就连奴才遣在他身边的两名宫人至今也不知去向,而她昨儿个归来时,发湿衣乱,神色恍惚,像是受到什么惊吓。”
阑示廷微眯起眼,回想今儿个起身时,钟世珍还睡着,他没机会跟她聊上话。
还是干脆回广清阁问个清楚?正思忖着,外头传来声响。
陆取外出一瞧,立刻禀报“皇上,雷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眼前还是先巩固京畿安全较妥,至于世珍那儿晚一点再找她谈应该还不迟。
岂料,这一忙,竟是一路忙到掌灯时分。
“皇上。”
思绪被打断,阑示廷神色不耐地问:“何事?”
“方才公孙大人离开广清阁了。”陆取低声禀报着,站在案边的雷鸣不禁微扬起眉,不解其意。
“往哪个方向?”
“朝赐福门的方向。”
阑示廷还在攒眉细思城里的布兵,又突地听见陆取道:“是宇文将军领公孙大人一道离开的。”
阑示廷怒目横瞪。“你现在才说?!”
“皇上恕罪。”陆取随即双膝跪下。
“派人跟上,备轿,路上禀明路线。”
“奴才遵旨。”陆取跋忙差人准备。
雷鸣见阑示廷起身直朝外走去,赶忙追上。“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阑示廷不语,步伐又大又快,一路上多次险些踩空,幸好雷鸣眼捷手快地拉住。“皇上,冷静,轿子已经备妥了。”
阑示廷脸色铁青,痛恨自己目不能视,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上了轿,雷鸣跟侍在旁,出了宫,再换乘马车,路上有宫人指引着方向。
“雷鸣,你先追上!
“卑职遵命。”雷鸣立刻足不点地朝宫人所指方向而去,在转过御道之后,就见一辆缀有宇文家玄红双色流苏的马车停在首辅府外,他闪身躲进转角偷觑,就见宇文恭和公孙令一道下了马车,踏进了府门。
他疑诧不已,思索了下,纵身跃起,从一旁的宅邸围墙再点上屋顶,跃过了首辅府的围墙,惊见公孙令手上所持有之物。'
两人在侍卫的引领之下,进了主屋一间房,而开门之人竟是莫知瑶。
雷鸣本想再追近一点,然而首辅府里戒备森严,他只能暂时退到外头,回到转角处等候皇上的马车到来。
不一会,马车驶近,他示意马车停下,才走到车帘边道:“皇上,这里是首辅府。”雷鸣低声说着。
“首辅府?”阑示廷微眯起眼,再问:“可还有瞧见什么?”
雷鸣迟疑了一下。“皇上,卑职像是瞧见公孙大人手上拿着圣旨。”
阑示廷愣了下。哪来的圣旨?她未进文涛阁,他更未授权,她是要从何处拿到圣旨?突然一个想法掠过,教他脑门像是遭人重击般,整个人恍惚了起来。
“但也许是卑职错看,毕竟距离有些远。”马车里毫无声响,雷鸣怕他误解,赶忙再补上一句。
“可还有瞧见什么?”阑示廷哑声问。
“卑职瞧见他俩进了主屋一间房,而开门迎接的人竟是莫知瑶。”
阑示廷敛眸不语,半晌,突地撇唇笑得自嘲。
“皇上?”不寻常的笑声把雷鸣的心吊得老高。
“雷鸣,前往纵花楼。”
“咦?”不是要追查宇文恭和公孙令,这当头去纵花楼做什么?
“可以让知瑶跟我走了吧。”一进房,钟世珍便将莫知瑶拉到身旁,确定她身上没有伤,才教她安心了些。
束兮琰摊开遗诏一看,确定是当初公孙令所拟的假遗诏,才满意地收起,抬眼笑睇着站在前头的宇文恭。
“本官倒没想到宇文将军竟会一道前来。”
“束兮琰,你不会傻得认为一道假遗诏能做什么吧?”宇文恭眸带轻蔑地道。
束兮琰不以为意地扬起眉。“宇文将军这一把赌得真是豪气,又或者该说是公孙令太过惹人怜爱,就连你也割舍不下?当年,你随他造反,如今又随他交出遗诏真是情痴得教本官都想为你掬一把同情泪了。”
“省着点,留给自个儿用吧。”宇文恭笑眯眼道。“告辞r。”
话落,便径自带着钟世珍和莫知瑶离开。
束兮琰直睇着他的背影,侍卫立刻进房低问:“大人,要趁这机会除去吗?”
“你真以为宇文恭是个傻子,会毫无准备地踏进首辅府?”束兮琰把玩着手中的假遗诏,打从心底厌恶宇文恭这个人。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他是个没有欲望,不易被看透的人。
“把那种东西交给束兮琰不要紧吗?”一踏出首辅府,莫知瑶神色微慌地低问着。“他如果真的——”
“先回纵花楼再说。”钟世珍赶忙将她拉进马车里。
“失礼了。”宇文恭最后坐进马车,坐在两人的对座。
“我没有想到他竟会派人进纵花楼抓我,楼里明明有不少皇上派去的暗卫,结果却还是”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钟世珍不舍地紧搂住她,低问:“他没伤害你吧?”
“他不会傻得伤害我,因为他的目的就是那道圣旨。”
“宇文大人说他拿那圣旨作用不大,不打紧的,你别搁在心上。”
“这事,皇上知道吗?”从头到尾都没提到阑示廷,教她的心里更加不安。
钟世珍抿了抿嘴,尚未开口,宇文恭便接了话。“这件事我会跟皇上禀报。”
“不用,我跟他说就好。”她很清楚示廷对他的敌意,要是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恐怕只会让两人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我在场,可以把事说得更完整。”宇文恭态度温和,口吻却相当强硬。
钟世珍不管怎么想就是觉得不妥,口头上不跟他争辩,因为只要回宫之后,她要跟示廷交谈的机会比他多上太多,眼前首要之事,是先送知瑶回纵花楼,再探看天衡。
马车停在纵花楼的后院小门,一行人鱼贯下了马车,直朝后院而去。
“宇文大人,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借人安插在纵花楼里。”钟世珍低声问,就怕这事又重演,岂不是要被束兮琰勒索个没完没了。
“我会想法子。”
“你手头上”钟世珍顿了下,像是想到什么,问:“对了,皇上有收回你京卫的兵权吗?”
“收了。”他轻描淡写地道。
钟世珍呆了下。“怎会?”
“没什么不可以,他是皇帝。”
“可是我明明改了——”
“啊!”走在前头的莫知瑶突地惊叫了声,钟世珍随即冲向前去。“怎么了?”
“那边有个人影晃过去。”莫知瑶指着院落旁的花园。
“我去探探,你们先回房。”宇文恭一个箭步冲向前去。
“知瑶,咱们先去看天衡。”
“嗯。”钟世珍牵着她,才刚推开房门,随即听见一道细微声响,下意识地将莫知瑶推开,几乎同时,她的颈间被冰冷的异物缠住,还来不及反应,异物传递来的力道,已经将她整个人往前带去,扑跌在地。
她反应敏捷得想要爬起,但颈间异物将她缠得死紧,教她动弹不得,伸手拉扯中低眼一看,这是——
“你为何要背叛朕?”
钟世珍微张眼,在昏暗的房里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示廷”她作梦也想不到,他竟会拿九节鞭对付她!
“为什么朕爱你啊,你为何要背叛朕?”阑示廷蹲在她面前,大手轻抚着她的颊,缓缓地落在她的颈间,收紧。
“呜”她发出破碎的呜咽声,感觉有热液从喉口不断地淌出。
“你是假的,朕让你以为自己是真,才会教你生出恶心,竟伙同宇文恭和束兮琰,三大世族企图夺取朕的皇位!”他怒吼着,五指收得更紧。
钟世珍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袋像是被一股压力给挤压得快要碎裂。
原来,束兮琰说的都是真的,他的眼里只有皇位,为了巩固皇权,他释了宇文恭的兵权,不再让她经手批阅奏折,利用她拔了束兮琰的品秩
多可悲,如果他看得见,他还下得了手吗?还是,如束兮琰所说,她和公孙令走向同一种命运,同样被视为弃棋,一旦毫无利用价值时,随时可弃。
蓦地,脑袋里翻飞出无数个阑示廷无情的眉眼,冻进骨子里的冷酷,她张大了眼,想起——
原来,她是真的失去记忆
“朕是皇帝,朕允诺公孙当个好皇帝谁,都不能夺走朕的皇位!”就在阑示廷即将痛下杀手的瞬间,门口传来一记怒吼——
“住手!她是熙儿!她是熙儿!”
阑示廷怔愣了下,被一股力道推开,耳边听见宇文恭不住地喊着“熙儿”他神色恍惚地抬眼,问:“你说什么?”
熙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