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格格!你你们”
从一群奴才此起彼落的怪叫来看,他们受到的惊吓显然不小。
也难怪,元勖贝勒跟她从不来往交好,两人的名字也始终凑不到边,如今关系一揭露就是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难免让人难以接受。
好半晌她勉强适应了光亮,终于松了口大气,继而充满抱歉的望向床榻上高大的身影
扁亮的烛火先是映照出床上一身凌乱的高大身躯,自大敞的衣衫里露出的是一片健硕的古铜色肌肤,性感、结实得一如方才她纤指所经历的美好。
随着摇曳的烛光,他的脸孔终于毫无遮掩的映入她的眼帘
“永?!”
她石破天惊的惊叫,狠狠震痛了在场的五、六双耳膜。
天啊!荒谬的剧码竟出现在这个绝不容许差错的一刻!
怎么可能?
天!这是恶梦还是谁刻意的恶作剧?她明明明明早已谨慎计划好每个环节的呀!
在场的一干奴才,每个人全瞪大眼,看着她抱头尖叫的脱轨演出。
“啊”无独有偶的,正混乱之际,邻房也紧接传来一声尖拔的惨叫。凄厉得几乎划破几双仅剩完好的耳朵。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
仓皇失措的怪叫声,更嚷得一干人惊心惶惶。
一伙三分认真、七分看热闹的奴才,又齐集吆喝着急急忙忙簇拥往邻房而去。
深沉的板夜,托曦羞愤不甘的惊嚷、沁芷懊恼惨烈的大哭、以及元勖贝勒的痛骂声,伴着一伙奴才的聒噪不休,吵得一屋子翻翻腾腾。
好个热闹的乌龙夜!
“亏你想得出这种荒谬的主意!”
羞愤、暴怒的狂吼声在阒静的深夜中响起,震得一屋子的金碧辉煌也微微地撼动。
修王爷紧抿着嘴,躁怒的在低头不语的小人儿跟前来回蹭着地毯。
“还联合了人家宁王府的格格,帮着你做这种说出去笑死外人,不说却羞死自己的丑事!”
修王爷踱过倔然不语的妘曦跟前,忍不住又恨恨回头骂了一句。
“你想得倒周到,为了怕到时六阿哥不计前嫌愿意捡破鞋,还找了沁芷格格来陷害六阿哥清誉,这下不只给自己背上臭名,还连累三个人跟你一起背这黑锅。”算来算去却算计到自己头上,简直丢人!
“人家六阿哥是有哪个地方不好、能让你嫌弃的?竟想出这种办法给人难堪?还把人家打成那个样子!”后脑勺那块比馒头还大的肿包也不知多久才会消?
看他明天进宫要怎么跟皇上解释?万一六阿哥真气着了,退了这门亲事,那他光耀门楣的太好美梦不就要泡汤了?
大半夜下来,好不容易修王爷一肚子“恨女不成凰”的怒气、牢騒发完、紧接着的一番“敬主贤君”、“君命为天”的晓以大义也说完了,却还是不见抿嘴僵着脸的小人儿吭半句。
“你若还没被自己荒唐的举动给羞死,你倒是给我吭个声。”
低头着的小人儿仍不发一语,小嘴却抿得更紧了。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才来装可怜、扮无辜?太晚啦!”修王爷又狠狠的啐了声。
死寂的沉默让火葯味浓厚的气氛又多了些烟硝味,直到一个愤恨的声音蹦了出来。
“那浑蛋是故意的!”妘曦漂亮的脸蛋扭得狰狞。
一刻钟前,满心懊悔着打错人的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永淳被一群慌张的奴才送上软轿,却在临去前向见他悄悄张开眼,朝她扬起的一抹狡犹奸笑。
她才知道原来早在他一进房就发现了一切,却故意挨上一棒,狠狠的反将她一军。
浑蛋?“你说谁?”修王爷怀疑的侧起耳。
“永瑼!”
“我的大小姐、姑奶奶啊!”修王爷一惊,神色惊惶得宛若几大匹马正狂奔而来。“你简直越来越放肆!你敢这样骂六阿哥?”她不要一条小命,他倒还想多活几年哪!
“他本来就是浑蛋!又奸诈、狡猾”
“死丫头!”修王爷气急败坏的拧起她的耳朵大吼。“他可是堂堂的六阿哥,至今皇上可都还没选定储君,换句话说就是他将来或许是皇帝,你这样口没遮拦,存心找死不成?!”污蔑了皇室,他就算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
“所以您才要这样处心积虑的拿女儿去换取荣华富贵?”
“你你这是什么话?阿玛这么做不也全是为了你?将来进宫享受荣华富贵的是你,可不是阿玛啊!”修王爷恼中有羞的辩道。
阿玛的一番话冠冕堂皇的让她无以反驳,但妘曦知道,她阿玛绝非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伟大无私。
“幸好今儿个晚上看到的全是自己人,要不这事要传出去不知会给人说得多难听啊!”还得扯下老脸塞银子给一群奴才,拜托他们闭嘴,简直是丢脸到家!
相较于她阿玛的愤怒,妘曦自然同样也有满肚子的怨气。
今晚的事坏了可惜,若再给外人擒住论长短的话柄,那可就更可恼了!
亏她长久以来谨慎辛苦将形象维持得如此完美,却为了沁芷坏事而毁于一旦,真是可恨!
“在皇上还没决定砍咱们修王府一家子的脑袋之前,你就给我规规矩矩的待在府里头,要敢出府门一步,用不着等到皇上下令砍头,阿码就先打断你两条腿!”
忿忿的撂下一句话,修王爷便甩着袖子愤然而去。
然而始终暗自咬牙懊恼的妘曦,却没有发现她阿玛已停止炮轰离去。
怎么可能会失败?!
这么个大好时机、这么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怎会该进她房里的元勖贝勒进了邻房,却把她千方百计想摆脱的永瑼误送进她预设的罗网。
也怪她,好端端的开口道什么抱歉,闷着头送上一棒就准没错了,说不准这事还不至于演变成这么乌龙,错走的这一着棋,却给了永瑼反将她一军的机会。
从一开始,每个环节就全都弄错了,惟独一群奴才闯进房来的时间拿捏得半刻也不差。
现下可好了!沁芷那个不到几句话就招供一切的女人,哭哭啼啼的给元勖贝勒扭着耳朵拎回府去了,而永瑼那个早知道就该多给他几棒的痞子,也给诚惶诚恐的阿玛用八人大轿火速抬回宫里。
这一夜,彻夜思索、懊恼的妘曦,仍始终没有发现她从头到尾都被人给设计了!
“格格,该吃午膳了!”
这是半个时辰以来,水屏儿的第五次提醒。
“嗯。”她现在哪有心情吃?
“格格,您心情不好?”否则能把好好一只上好的狼毫笔写得开花?
“嗯。”她焦躁的随口应了声,又继续涂鸦。
“格格,是不是有关六阿哥的事?”
废话!没瞧他把她整成如今这副狼狈样,现今城里谣言满天飞,她还给阿玛下了禁令,就连踏出房门一步双腿也会不保,她不气他气谁?
一提到永瑼,妘曦一口闷气又哽上了胸口。
“格格”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见她心里正烦着,还喳呼个没完惹她心烦。
水屏儿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格格,我在外面听人说说”
“说什么!”妘曦不耐的蹙起眉。情势不比以前,她现在愁自己都来不及了,哪有空管人说什么?
“水屏儿今天在外头听人说,六阿哥他”水屏儿小心翼翼觑着她的脸色,欲言又止。
永瑼那家伙?“他做了什么。”她顿住动作,神色开始有些警戒。
“他四处告诉人,说格格前几天夜半约他在惟们王府西阁幽幽会!”水屏儿吸了口气,一鼓作气的说道。
“幽会?”妘曦登时弹跳起来。他真敢把这事四处宣扬?
“嗯。”水屏儿惊恐的吞了口唾沫,明哲保身的悄悄往门边退。
“那浑蛋!”妘曦咬起牙,恨恨磨着。“他还说了什么?”她眯着眼,平静得近乎诡奇。
“六阿哥还说,你爱慕他成痴,所以不惜抛弃矜持,夜半人静约他西阁幽会谈心。”见她神色平静,水屏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嗯哼爱慕他成痴?幽会谈心?编得可真好!她冷着笑,牙又狠狠磨了下。
水屏儿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丝毫没有发现主子越来越阴沉的神色。
“而且他还说格格把他光着身的样子全看遍了,如今他清誉已毁,怕是好人家的格格千金也不会看得上他了。”
把他全身都看遍?闻言,她的脸色冷到最低点。
那个含血喷人、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浑蛋!
不过是看了他胸前几团恶心死人的肥肉,也能让他办得像是被占尽便宜的受害者似的?
浑然不觉主子已阴鸷得骇人的脸色,水屏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突然说道:
“对了!方才水屏儿看到六阿哥进了府,此刻该是在议事厅里”
“来得正好!”她怒吼着,像只被捻了须的狮子,一头就往门外冲。
“格格!”
水屏儿一转头,才发现主子怒奔而去的身影,急喘着忙追出门。
“六阿哥正同王爷、傅王爷、贝勒爷还有元勖贝勒谈事情哪”
然而门外哪有什么人影,向来慢条斯理的格格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