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心态,想看看这样细皮嫩内的秀气姑娘,究竟能在大街上卖弄什么。
想要在市街上卖弄武术,当然得找些有难度却又不会太危险的戏法。
首先登场的,自然是郭氏独门踩桩及轻功表演,再来就是赤手劈木以及樱火掌冻肉功夫。
对于这一两样简单功夫就能搏得满堂喝采,郭楚楚颇觉得意外。望着周遭不断的鼓掌叫好声和落在竹篓里的银两,她开心得险些掉下泪来。
“娘,您好厉害!一下子就攒到这么多银子。”人群逐渐散去后,郭小杰数着竹篓内碎银,脸上流露出对母亲的崇拜。
“咱们今晚可以去吃些热腾腾食物,也不用再住在破庙里了。”
一场公开表演也让她胆大许多,认为陌生人其实不如师父说得那般可怕。
这一路沿途卖艺的生活,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不少信心。
看着成果不菲的收入,心想,她或许用这些钱就可以送小杰上武馆习武,也不用特意上京寻找崔子沆。因为她实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仍记得自己。
四处打听之下,较好的武术世家及寺院也多集中在长安附近。看样子,他们势必得再往西行。
愈往热闹的中土行去,生活愈显富裕繁荣。以郭楚楚这般娇艳出众姿色,自然引来不少心怀不轨男子注意。
“小姑娘,你跟你弟弟是第一次到开封府吧?”
正当母子俩忙着收拾摊位休息时,一名面露笑容,身形肥硕的男子走近他们身边,挽起衣袖主动要帮忙收拾。
“谢谢您,大叔!”下山来将近一个多月,完全没让她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使她对陌生人完全失去提防之意。
“我和我儿子是今天早上才到开封府的。”
“你儿子?!”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神色,但很快的又堆起满脸笑意。“那你们肯定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吧?”
“是没有!”郭楚楚礼貌的以甜美微笑应答,反倒是一旁的郭小杰满脸戒备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样子吧!”男子爽快的说:“我见你们母子俩应该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我府上正巧有多余的房间;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到我那住一晚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咱们与您非亲非故的,不好去叼扰您。”
“我想姑娘会对我心存提防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我看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还有这许多家当,要四处找个落脚地方一定十分辛苦,我只是好意而已。再说,我那儿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又何必多花钱呢?”男子收起笑容严肃又诚恳的表示。“我想你赚钱不容易,这钱该有其它更好的用途;我是看着不忍心,你就当成全我这番做善事的心愿吧!”
“大叔,还是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实在不好这样麻烦您。”
“怎么会麻烦呢?”男子转念提出个方法。“那你不妨替我煮饭打扫以为报偿,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别再考虑了!你功夫这么了得,还怕我这个庄稼汉吗?”男子见她有些心动,继续敲边鼓。“你看,你儿子也累了。这么幼小年纪的孩子,你不心疼他吗?我家就在前头转角,快先到我家休息休息,也好弄些吃的啊!”“这大叔,那不妨让我付些银两给您吧!”
银子?呵呵!只怕过了今晚,她手里的钱就全是自己的了。
他隐藏内心得意的表情,假装有些不快的说:“如果你真要付些银两才觉得好过些,那就付一钱银两吧!”
“大叔,我没那意思。真是太谢谢您了!您真是我碰过最好的人了。”郭楚楚觉得再拒绝下去会伤了和气,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见目的达成,男人开心笑着,露出那一嘴黄牙。
“你别叫我大叔,我叫庄六。你叫我庄大哥好了!”
郭小杰心里总觉得这男人似乎另有所图;但见母亲拿出一钱银两与对方完成交易,他也不好反对什么,只有默默跟在母亲身后前往男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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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里,小杰闻到一股污浊气味,他拉着母亲就想往门外走。
“小杰,你别不懂礼貌,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虽然她也感觉不太舒服,但她还是低声斥责儿子的不懂事。“咱们就在这待一晚,明儿个咱们再上路吧!”
简单收拾会,她就开始张罗起晚餐。
见男子笑得合不拢嘴一副满足脸孔,还拿出了上好梅子酒招待他们母子俩,让她不觉对自己先前怀疑人的念头,感到些许羞惭。
“小兄弟,你不喝些梅子酒润润喉吗?”
庄六总觉得这男孩的眼神饱含敌意,他刻意想灌醉小杰,只是他怎么好说歹说,这顽固的孩子连理都不理他。
“小杰,没听见大叔在同你说话吗?”郭楚楚知道儿子的拗脾气,他八成介意自己同外人有说有笑的。
她尴尬的举起酒杯说:“这酒我喝就行了,这孩子向来不喜欢酒味。”
吃过饭后,郭楚楚觉得自己似乎比往常来得疲惫,或许是喝了点酒的关系。
她点头和庄六道声晚安后,就带着儿子来到后头小房间准备就寝。
见母亲才一沾枕就昏睡过去,让郭小杰更加不安。他全神贯注竖耳聆听四周动静,保护母亲是他的责任。
一刻钟过去,只见房门悄然打开,庄六那肥胖的身子也跟着出现。
“大叔,你有事找我娘吗?她睡了。”郭小杰机警的大喊,希望能唤醒熟睡的母亲。怎知身边的母亲竟如昏死一般,连动都不动。
他不由得惊慌起来,用手用力摇晃她。“娘,你醒醒!”
“你这个免崽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想破坏我好事吗?”庄六大声斥喝。“别再摇了!你母亲不到明天正午是不会起来的!”
“你对我娘怎么了?”郭小杰横在母亲身前,想阻挡男子伸过来的魔掌。
“你快走开!老子也许心情好会饶了你这条小命。”
庄六一掌劈向他脸蛋,原以为自己的力道会把孩子打落到床底,没想到手腕反被对方往下一转,当场痛得发出如猪嚎般声音。
“唉哟!你这杂种!快放开我,没想到你竟然有功夫底子!”
“快说你把我母亲怎样了?!”他紧扳住对方的手不放,但年幼的他仍害怕得要掉出眼泪。
“我没把她怎么样,你快放开我!”庄六一改先前凶狠语气,换个方式哀声道:“我正要来这替她瞧瞧。你这样子抓着我,我怎么替你娘治病?”
“你走开!别想靠近我娘!听见了没?!”他可不像母亲那么好骗。
他猛力扭转庄六的手,踢了他一脚,赶紧又跳回床上护着他母亲。
这时候房门又突然打开,走进来两名壮汉,见着了房内景象皆感到不可思议。
“阿六,怎么你连个孩子也摆不平?”
庄六一边喊疼一边对同伴提出警告。“老大、老三!这小鬼邪门得很。他懂得功夫,你们要小心点!要上那骚娘儿,得先把那小兔崽子拿下!”
郭小杰看着凶恶瞪视自己的壮汉,心里更加恐惧。
他拿出嗅盐放母亲鼻子边并猛力摇晃她,希望她能快些醒来。
郭楚楚只觉得四肢无力,头脑一片昏沉。她蒙胧的睁开眼,一睁眼就被眼前的情况吓坏了。她气如游丝的说:“你你们是谁?想想做什么?”
“娘,咱们中了人家的道了!你可有力气逃跑?”见母亲醒转过来,郭小杰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掉下来。
“你你竟然算计我!”郭楚楚含恨的瞪着跌坐在地的庄六,对自己的愚蠢感到悔恨。她安慰儿子说:“小杰,别怕!娘没事,娘马上将他们一个个打得满地找牙。”
她忿怒的想站起身,却发现她双腿无力,只得跌坐床边。见状,庄大、庄三不由狂笑的步步向前逼近,一人抓着她手臂,一人正打算撕裂她衣裳。
“放开我娘!”郭小杰马上跳起来,腾空一脚直捣对方下颚。
对方立时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另一名男子仅仅抹去了嘴边血迹,便立时凶恶的站起身,一副想把他捏个粉碎的模样。“你这小子,找死!”
“小杰,小心点!”
郭小杰心中想的全是师祖传授他的樱火掌招式。他想眼前若再不出狠招,他和母亲恐怕都要遭殃。
对于郭小杰使出的拳脚架势,壮汉投以鄙夷一笑,心想,一个娃儿能有多少能耐?
就在中掌的一刹那,庄大嘴巴狂吐出鲜血,眼神犹不可置信的惊恐说:“你竟然会使樱火掌?!”
“娘,咱们快走!”母子俩根本无心对付其他人,只想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跳上马狂奔数里之后,两人才在一处林间空地停下。她紧抱着儿子跨下马背,内心有说不出的骄傲和激动;不久,她却发现他异常不停的喘息。
“小杰,你怎么了?”
“娘我我不知道。”
“不要说话,闭着眼休息一会!”她知道,儿子肯定是使上师父教导的樱火掌。
她绝望的看着儿子的小脸益加惨白无色,内心自责更深。以师父的功力,尚无法完全修得这上乘功夫,更何况是年幼的稚子?
她着实没办法想像失去小杰的情形,小杰是她最亲爱的人啊!为了小杰,她该想想办法!
突然,崔子沆的身影浮现眼前。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软弱害怕,让儿子遭受生命危险。
为了怕儿子太过劳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两天时间,他们才抵达长安。这一路上,郭小杰的状况时好时坏,着实教郭楚楚担忧不已。
一进城,郭楚楚就先找了间干净客栈投宿,将儿子安顿好之后,她就悄声关上房门,打算到街上打探崔子沆的消息。
只是她才走出长廊,就听到堂里喝茶的客人谈论着广陵王府的喜事。
喜事?他要结婚了?郭楚楚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让人用棒子重重敲了一记。
“那崔王爷也当真奇怪!听说,皇上要把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娟公主许配给他,他这现成的驸马爷不当,竟跑去娶个艺妓!”
“哎,这哪有什么好奇怪的。要钱,他又不缺;要权,他前几年还主动交出了兵权。要我是他,我也会选个够劲的娘儿,要选那只能供着哄着的公主,岂不是自口找麻烦!”
“哈哈哈!你说的是!那冯小楼也算是熬出头了,跟着王爷那么久,这下总算当上王妃了!”
站在走廊上的郭楚楚,神色黯然的退回房间。
她该在他办喜事的当头去打扰他吗?他一定是很爱那女人才会想娶她为妻吧?
她左右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睡梦中气息不稳的稚子,她马上下定了决心”
她曾救过他两次不是吗?要他帮帮她这一回总不为过吧!何况小杰是他亲生孩子。只是,为了不破坏他的幸福,她不会让他知道小杰的真实身分。
其实,他并没有亏欠自己,因为他给了她最美好的东西,那就是她那勇敢又聪明的宝贝儿子——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