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武元衡微微笑了一笑:“元衡一介书生,其实不敢妄谈天下大事。不过如果殿下想听,臣下也愿意闲聊一般地说上一说。只不过,不知道殿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李世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武元衡一笑:“假话就是,如今这大唐。问题就出在节度使与番镇,以及吐蕃等异邦诸胡地侵略与挑衅。”
“难道不是么?”李世民凝神看着武元衡,平静说道“节度军镇,分化了大唐的兵力民力。让大唐王朝分崩离析,上下离心离德。政令不行,人心不齐,自相残害,然后又让异邦诸胡有了可乘之机。前来荼毒中原。这些,难道还不是眼下大唐最大地危机和问题所在么?”
一身白衣清爽如雪的武元衡,这时却有些狂放的呵呵大笑起来:“殿下。其实你自己心知肚明,又何必拿这些说辞在臣下面前推搪?殿下所说的这些,只是人人一眼皆可看清的表相。大唐最根源最本质的矛盾和问题所在,已经在汉王的心中装了许久了吧?”
李世民面带微笑地看着武元衡,不置可否,接着说道:“还是说说,你的真话吧。”
不料武元衡却是微笑的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你我心中都能想,却是都不能说。”
“呵呵呵!”李世民也大声笑了出来。“行!喝下这一杯,你不说,我来说。看看你我心中所想的,是不是一样!”
二人一撞杯,各自喝下一杯。李世民长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的踱着步子,徐徐说道:“一个国家。就跟一栋房子一样。上梁不正,又兼根基不稳,安能不倒?你心中所想地,是这个么,伯苍?”
武元衡静静的跟在李世民身后,这时听到他说出这两句话来,不由得心头微震,说道:“殿下不可高声妄语!”
“呵呵!”李世民爽快的一笑“今天我们说的话,出我之口,入君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可怕的?我李谊,对朋友从来都是坦诚相待十分信任地。伯苍难道还会将这番话传给他人去听么?”
武元衡微微一笑:“殿下果然是胸襟如海,令元衡无比佩服!看来,这一次倒是臣下枉做小人了。”
李世民微笑拉着武元衡,二人又坐回了酒桌边,说道:“这么说,伯苍也与我所想一致了?”
武元衡肯定的点了点头:“是。”
“是呀!”李世民不由得长叹一声就拧起眉头来“一个王朝要兴起或是要没落,肯定都是从皇权本身开始体现的。任何其他地因素,都不是主要。从天宝起,玄宗皇帝开始执政失度,大唐开始出现了若干问题,最终让安史之乱爆发。从此之后,历任的上位者,都只是在左支右绌的扑灾救火,而没有实际的建树。到如今朝政腐败,更多的人只想着苟且偷安独善其身,甚至是谋国难而图私利。偏偏这种人,如今还左右着大唐的江山社稷。这不得不说,的确是一场灾难。”
武元衡的眉头也略微皱了起来,说道:“看来殿下,地确是对眼下的大唐认识得非常的清楚。殿下所说的上梁不正,臣下深表赞同。要想彻底的改变大唐积重难返日渐衰败地现状,就要从朝堂之上下手。像臣下这样,尽管治好一县一地,也只能医得一疮,而不能改变大唐的重病之身。我们这种人,也只能做出一些扬汤止沸地举措。要想做到釜底抽薪,只有像殿下这能有能力而又居于上位的人去付出努力。”
“釜底抽薪?”李世民目光闪烁的看了武元衡几眼“我又如何能够办到?”
武元衡也是个十分精巧的人,大概听出了李世民话里的意思,说道:“莫非殿下以为,只有皇帝才能办到么?”
李世民心头微微一震:这个武元衡,还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他故意反问我,意思就是在强调----必须要皇帝,才能办到。他让我去釜底抽薪,莫非也就是在试探我,想知道我对那张龙椅有没有兴趣?
二人这样四目相对凝看了许久,却都没有把下面的话再接下去。只不过,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那一层意思:只有从至高的皇权入手,才有可能彻底的改变大唐。
李世民再回想了一下武元衡的话,他说自己只能扬汤止沸,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像他那种人,注定了只是辅助的臣子,哪怕再得重用,也无法真正主宰江山社稷的命运。这样一分析,武元衡话里的意思就更加清楚了:直指皇权!
不管武元衡这是在试探,还是真心献策,李世民都觉得眼下谈论这个还为时过早,而且太过敏感。于是,他主动岔开话题说道:“大唐的根基,就在于万民。而如今,百姓生活困窘,朝不保夕,而且正在逐渐的对大唐失去信心。这个,是很危险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失去了百姓的支持,大唐国运堪忧。”
武元衡也聪明的不再提起上梁不正的事情,转口说道:“殿下所言甚是。臣下以为,眼下大唐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重拾人心,将百姓安顿下来。而要做到这一点,不是安抚和救济就能解决的。最重要的就是要还地于民,让他们看到今后生存的希望。就像是今天殿下在西霞村做的那些事情,散粮赈灾也只能解决一时之危机;还地于民永不加赋,才是真正高明而彻底的做法!说到底,我大唐的一切矛盾,最根源的问题,就是在于土地。中原历来以农为本,如果土地出了问题,其他的问题都会要纷至沓来。百姓们如果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就会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天下,也就容易太平下来了。”
李世民听得兴起,一掌拍到桌上:“说得好!伯苍高论,真是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