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秦家人和杜家人简直都要哭了。以前他们是知道杜隽清父子俩挑食的毛病都是被顾采薇给治好的,也眼看着这对父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圆润了起来,面色更是一日比一日更红润有光泽,但他们总是觉得——不就是把饭菜做得对了他们的胃口吗?能有多好吃?他们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结果今天亲口尝到了,他们才知道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哎,诚如杜逸刚才所说。要是以前他们的脸皮厚一点,早点去侯府上蹭上几顿饭吃,他们肯定早就品尝到这等美味了,那又怎么可能等到今天才大饱口福?
他们简直后悔死了!
与此同时,杜隽洪几个人也暗暗在心里庆幸——亏得是他们跟过来了!不然以杜隽清和顾采薇的脾气,他们肯定还不会让杜家人尝到顾采薇的手艺的。那么现在,既然顾采薇已经给他们吃了东西,那就说明她已经把他们当做自己人了。就冲着她的态度,还有这让他们回味无穷的饭菜,他们以后也必须好好的把这对夫妻给哄好了啊!
毕竟刚才顾采薇都已经说了——以后她还有的是比这更好吃的东西拿出来喂给他们吃呢!
至于杜家那些没来的人?呵呵哒,这就真是你们自己命不好了。
一顿饭,都吃得大家心中感慨万千。不过等吃饱之后,这些人全都主动站起来帮忙收拾桌椅碗筷,姿态比方才亲热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杜隽清带来的这一群人明显就以杜隽清为核心,紧密的团结了起来。
眼看到这一幕,户部兵部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们心里郁闷得不行。因为他们是眼睁睁看着顾采薇如何将饭菜给做好,再如何端出来分给自己人享用的。从这些东西还只是普通的食材开始,到做成产品,他们也是全程旁观了的!然后……他们还顺便旁观了杜隽清他们是如何将这些做好的东西给全部消灭的。
光是闻到香味,他们就算吃了饭的肚皮里还是忍不住咕咕作响。只可惜,没他们的份。顾采薇摆明态度这些东西只是给自己人吃的,所以他们再馋得慌,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吃……关键他们还吃得这么香!一个两个的摆出这副模样,还可以说是故意装出来给他们看的。可这么多人都是这样,这就证明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顾采薇这顿饭就是做得好!
然而他们看得到吃不到。因而心头的渴望就越发浓重,忍不住的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遍这些吃食的味道,心里就越发的难受起来。
另一方面,他们则是惊讶。惊讶的点自然是在于——明明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见到杜隽清和秦十六郎君等人都一副不熟的模样,就连和杜家那群兄弟子侄,他们之间也能看出明显的隔阂感。这些都证明杜隽清和他们并不太熟,这也是杜隽清这些年在长安城里并不怎么和外人交际的结果。
可是,就一顿饭过后,都不用杜隽清有所表示,这些人就已经主动向他靠拢了!他们都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他们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因而可以清楚的看到秦家人和杜家人是真心的想和杜隽清拉拢关系,并不是被迫如此。
所以,这一餐饭到底有多大的威力,竟然轻易的就将这些人都给收服了?
他们越想越心惊,因而看向杜隽清和顾采薇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审视。
顾采薇才懒得管他们。
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人份的饭菜,她简直都快累死了。
简单吃了几口杜隽清给她买回来的东西,她就忍不住向他吐槽:“这些东西滋味是不错,可终究还是卖的分量多了,所以店家开始偷工减料,都没我自己做的好吃!早知道这样,我真该自己动手给我自己做点的。不过……做完这些我就累死了,想来也没空做其他的了。”
杜隽清悄悄伸出手去,将她垂在案下的手紧紧包裹在手掌心里。“今天辛苦你了。回头我肯定好好补偿你。”
顾采薇就眉梢一挑。“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现在可是帮你做成了一件大事呢!”
“这个嘛,等关起门来再说。”杜隽清压低嗓音对她说。
看他这不正经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想的肯定没好事!顾采薇悄悄在他手腕上掐了一把,赶紧把手给抽了出来。
杜隽清立马低呼一声,眉眼间却已然跃上一抹欢愉。
在场的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大家都纷纷轻咳两声转开头去。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等待的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一开始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车马声从城门内传来。顾采薇连忙转头去看,就见到前方烟尘滚滚,然后一大队人马徐徐朝他们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头的赫然是两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小郎君。他们生得唇红齿白,姿容俊美,身上衣衫华贵,胯下还分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其中一个人的骏马通体漆黑,毛光锃亮,从头到尾看不到一根杂毛。另一匹马则是全身雪白,远远看去高贵无匹。
两个少年郎策马飞驰到他们跟前,才终于勒停了马匹。
其他一个懒懒将双手一抬,极其敷衍的拱手行了个礼:“诸位,实在是对不住。此番我们要离开家远行,家里亲友都十分关心,坚持摆下酒宴为我们践行。大家一不小心喝得多了,就到了这个时候。”
“高阳郡王真是太客气了。您此次身负重任前往永兴县,又小小年纪就担任此要职,家中亲友会密切关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们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户部侍郎赶紧笑呵呵的应承。
这个身骑黑马的小郎君们赫然就是梁王武三思第二子,当今高阳郡王武崇训。
至于骑着白马的那一位……
马上,兵部侍郎就已经主动上前去和他见礼:“世子殿下,您也来了!”
这个人就是魏王武承嗣长子,现任魏王世子武延基。
面对对他低声下气的兵部侍郎,武延基只是颔首。“我们没来迟多久吧?”
话虽然这么问,可他脸上不见一点羞愧之色,反倒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甚至,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翻身下马。
兵部侍郎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您来得时间刚刚好!”
顾采薇不禁一声冷笑。
这两位武家的后人气势摆得可真是足呢!
武崇训和武延基听到笑声,他们双双转过头,就将目光落在了顾采薇一行人身上。
武崇训双眼微眯。“方才是谁在冷笑?你们可是因为我们来晚了生气了?”
顾采薇就要说话,却不想杜隽清把她往后拉了一把,而后他自己上前开口:“你们的确是来迟了。”
“是啊,所以方才我们不是已经向诸位认错了吗?”武崇训冷声说道,“不知道长宁侯、右骁卫将军您还想让本王如何表示,才能让你消了心头的火气?”
他这语气越发的不对了。
口口声声问杜隽清如何才能不生气,却一开始就把自己郡王的头衔给搬了出来,再提醒杜隽清,他不过是一个侯爵,身上区区一个右骁卫将军的官职更是没法看!就算这两个名头加在身上,他都远远及不上武崇训的一个郡王位分重。
那就更别提旁边的武延基还有一个魏王世子的身份了。
刹那间,现场所有人都呼吸一滞,只觉得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压得他们几乎要喘不过去。
而杜隽清只要一句话说得不合他们心意,他们必定就会当场发作,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但在武崇训武延基这对堂兄弟的注视下,杜隽清面色不变,只淡然说了句:“本侯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想到二位都是病人,也就不欲和你们多计较了。只不过,还请二位在接下来的路途之中不要仗着自己有病就胡作非为,更不要把病传染给了通行的人。好歹等到了地方,其他人都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杜隽清,你这话什么意思?”武崇训当即大怒。
武家的男丁全都染上了这治不好的怪病,他们全家上下都快愁死了!家族里几个旁支的兄弟被拉去试药,牺牲了三四个人,试了几十种才终于找出来一种勉强能压制住药性的,但也只是能勉强克制住。只要他们不按时服药,身上的瘙痒就会东山再起,折磨得他们死去活来。而且,每次只要重新发作,身上的痒意就会比之前更重上一倍!
这个毛病成了他们所有人心里的痛,就连上门看诊的太医都不敢胡乱指手画脚。结果这个姓杜的居然敢?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口说出来了?
即便被他这么不客气的叫唤了出来,杜隽清依然波澜不惊的。“本侯不是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了吗?高阳郡王和魏王世子身体有恙,所以来晚了可以理解。只不过,你们明明是出门办事,却还随身带这么多姬妾丫鬟,这似乎不是修身养性的做法。”
就在武崇训兄弟二人过来之后没多久,跟随在他们后头不远处的十多辆马车也缓缓过来了。除了载着行礼的十辆车外,另外还有四五辆车里头不时的传出女子的嬉笑声。想也知道这些小娘子被他们带过来是干什么的。
眼见如此,别说杜隽清脸色不好看,兵部户部两位侍郎都有些帮他们圆不下去了。
岂料,被他讥讽过后,武延基却笑呵呵的道:“长宁侯可是嫉妒了?哎,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想要,我们大可以现在就把人给都给叫过来,随便你挑选几个过去侍奉枕席。只不过……哎呀,我突然才想起来,也就三天前吧,你才在长安城里当着许多老百姓的面对天发誓,说这辈子只会守着你夫人一个呢!既然如此,我们要是再往你身边送人,那岂不是破了你的誓言?”
武崇训此时也哈哈大笑。“不过,如果现在长宁侯夫人主动发话,表示愿意为长宁侯纳妾的话,长宁侯也就不算破誓了吧?”
这两个人是当众开始拿他们夫妻当笑料了。
顾采薇脸色一沉,直接甩袖就走。
杜隽清见状,他立马也不再多说,赶紧追了过去。
武崇训兄弟二人见状,他们顿时一副得意洋洋,一副旗开得胜的模样。
“原来被他们传得厉害无比的长宁侯,他也就这点本事?我看也就这样嘛!”武延基小声说道。
武崇训则是立马板起脸呵斥他。“阿弟,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没见长宁侯夫妇都已经气成这样了吗?咱们接下来还要和他们一起相处好久呢,现在还是先悠着点,别把关系给闹得太僵了。”
“阿兄教训得是,小弟知道了。”武延基赶紧低头认错。
两个人说话间,顾采薇已经上了马车,杜隽清也翻身上马。
都没有再和他们打招呼,杜隽清就立刻吩咐下去:“启程!”
“阿兄你看,老羞成怒了呢!”武延基见状,又冲武崇训小声说道。
武崇训清清嗓子。“好了,赶路要紧,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武崇训才勉为其难点点头,一行人等到午时都过了,才终于开拔前行。
只不过,因为武家这对兄弟带了太多的行李,马车上的姬妾也一直养尊处优,几乎都没有出过远门,所以他们的队伍走的并不快。
杜隽清此番是这支队伍的头领,所以他和杜仁骑马走在前头。
顾采薇坐在马车里,和杜逸顾天元一起跟在后头。
从上了马车开始,顾采薇就沉着一张脸,半天都没有说话。杜逸安慰了她半天都没用。
顾天元见状,他就说道:“阿姐你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小人得志,根本连台面都算不上!想对付他们,咱们多得是办法。比如说……我把卖给他们家的药价钱翻个倍,看不肉疼死他们!”
没错。现在武家用的治疗皮肤瘙痒最好的药材就是顾天元做的。不过,原本造价不到十文钱的药,愣是被他卖到了一贯钱一瓶,这小家伙的心真够黑的。
顾采薇幽幽看他一眼。
“不够。”她冷声说道。
“那……三倍?”顾天元小声问。
“五倍吧!”杜逸忙说。
“十倍。”顾采薇毫不犹豫的开口。
呃……
顾天元嘴角抽了抽。“阿姐,平时你不是一直教导我要爱护百姓,不要太欺负人的吗?可现在我怎么看着,觉得你欺负起人来比我更狠啊!”
“回头等你再见识到他们更多的所作所为,你只会后悔你一开始就没有把他们给欺负得更狠。”顾采薇凉凉说道。
顾天元连忙吐吐舌头。“好,我知道了。翻十倍就翻十倍,反正一瓶药也才十贯钱嘛!他们武家又不缺钱!”
拿定主意后,顾天元就按捺不住他那颗精明算计的心,开始捏着手指头算他接下来的受益了。
只不过,没等他算完十年后弄到手的钱呢,车队突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顾采薇忙问。
外头的琉璃赶紧回答:“娘子,是高阳郡王他们带来的美人儿们说路上太过颠簸,她们受不了了,要停下休息。”
顾采薇顿时眉头一皱。“然后呢?高阳郡王他们同意了?”
“能不同意吗?他们可都是最怜香惜玉的人呢!”琉璃轻哼。
顾采薇抿抿唇。“那就休息好了。反正今天已经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再多浪费一点也无所谓。”
杜逸闻言,他却小脸一沉。
车队原地休息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又出发了。再走上一个时辰,那些娇弱的美人儿们就又嚎叫着要休息。如此往复几次,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
一天下来,他们也才刚刚离开长安不少三十里地,却也只能找到驿馆住下了。
此时杜隽清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武崇训兄弟见状,他们却越发得意。武崇训还一本正经的对杜隽清赔礼认错:“今天的确是我们的爱妾不对,平日里我们实在是太娇惯她们了!只不过,既然现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请长宁侯您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今晚我们肯定也会好好教训她们,明天开始她们必定不会再这样了。”
杜隽清沉着脸颔首。“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拜托高阳郡王了。”
“长宁侯您真是太客气了,这不是本王应该做的吗?”武崇训连忙笑道,末了他又主动往杜隽清这边靠拢过来,“对了,为了表示歉意,本王打算送长宁侯你一份厚礼以为弥补。”
杜隽清就问。“不知道郡王殿下准备的什么厚礼?”
武崇训顿时又得意的高抬起下巴。“我父亲同铸剑大师扬明子的徒弟郑宁子交好,所以这次离京之前,父亲特地带本王去拜见了郑宁子。郑宁子向本王举荐了他的师弟欧神子,据说此人也是一代铸剑大师,名声在许昌一带人尽皆知。这次正好咱们要经过许昌,到时候本王必然是要去拜望他的。那么不知道长宁侯是否有空和本王一同前往?”
听到这话,杜隽清立马眉心紧拧。
“欧神子是吗?这个名号本侯听说过。”
从顾采薇那里听说的。而且关于这个人的一切,现在他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次过去,他们本来也是打算去请欧神子出山的,却没想到,武家居然也已经把眼睛盯在这个人身上了!
“是吗?”武崇训立马笑得更开心了,“要是本王能请到欧神子和我们一同前往永兴县,那咱们此行必定会如虎添翼!”
“是啊!”杜隽清也颔首,唇角渐渐泛起一抹浅笑,“我也觉得,接下来这一路一定会变得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