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细看,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捂住了赵听兰的口鼻,将赵听兰带到了宅中的暗处。
赵听兰一阵心惊,奈何力气不敌,无法挣脱。
在暗处,赵听兰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捂着自己左侧的肩膀,从一个房间中出来,在确认周围没人后,离开了院落。
待彻底没了动静,身后的人松开了赵听兰的口鼻。
赵听兰回过头去,却是一脸的惊诧,眼神不敢相信的说道:“容冬,怎么是你?”
容冬便是赵听兰一直派出去调查的那位小厮,容冬并未解释,而是一脸紧张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小声的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这里不安全。”
回到春华楼,容冬在赵听兰的面前跪了下来,低下头说道:“我发现您乔装出了春华楼,担心你出事,才跟出去,请您责罚。”
“你早知那宅子有问题?”
容冬恭敬如实的说道:“那日离开后,我想了很多,您既然让我出去帮您做事,就一定有您的理由,您不说我也不问,但我想帮您,所以便暗中去那宅中探过几次。”
“那宅中应该已经没有人存活才是,但是我每次去那里,都发现有一处屋子有响动,却从未见里面有人出来过。”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起来吧。”
但容冬却不站起来,跪在地上说道:“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违背您的意思,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
赵听兰听后摇了摇头,眼含迷茫和愧疚缓缓道:“怎么会呢,是我错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该将你们拉进来,是我错了……”
容冬抱拳道:“我的命是您救的,生死都是春华楼的人,若只有我一人的性命,我心甘情愿,请让我帮您!”
一年半前的大雪,刑昊苍离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赵听兰还是追了出去,却已经不见刑昊苍的身影。
大雪,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准备转身回屋时,从另一个方向突然有倒地的声音,赵听兰循声望去,满身是血的容冬倒在了春华楼面前。
“救…救我,我不想死……”
看穿着应该是北齐的将士,可是这会应该在打仗才对,周围也没有其他将士,难不成是逃兵?
逃兵一旦被抓回去,可是死罪。
明知而窝藏,亦是死罪。
思索再三,赵听兰花重金救治好了容冬。
本想让容冬离开,但他却留了下来,说自己回家只会给家里添麻烦,便一直小心谨慎的留在春华楼里干杂活。
还说感谢赵听兰在那年冬天的雪日,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所以给自己起名叫容冬。
“没有谁的生命可以被放弃,你下去吧。”
赵听兰拒绝了容冬,但容冬依旧暗中帮着赵听兰,一直在打听着关于那宅中的消息。
直到,离乡数月的李微生高中返乡,听闻他在得知了何雨晴的事情后,在玉龙村失魂了整整三天三夜,还托人为何雨晴建了一间红珠庙,用来纪念何雨晴。
几个月后,容冬一脸高兴的来到了赵听兰的房间中,说是找到了段财主的下落,在边境的牙人庄做买卖人口的生意,是他亲眼所见。
确认过了牙人庄的位置就是以前的刑家庄后,听说牙人庄也想有生意上的往来,赵听兰便带着容冬去了一趟。
因为年轻时,被带到这里很多次,所以即便没有容冬带路,也能够准确找到牙人庄的位置。
刑家庄已经变了大样。
在看到带着黑色帷帽的刑庄主,还有腰间挂的玉章后,赵听兰一阵恍惚,以为刑昊苍还活着。
可也只有一瞬。
无论是眼前的这个刑庄主说话的声音,还是身形,都于刑昊苍截然不同,没有半点刑昊苍的温润气质。
但他却还用着刑昊苍的身份,说明刑家一家的死,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个假刑昊苍走到赵听兰的面前,低沉着的说道:“想跟我们牙人庄做生意,没问题,但是我们这里可不需要偷摸的老鼠,赵主顾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假刑昊苍看向容冬,言语中透着冰冷:“这几日,一直在牙人庄探听情报的人,就是你吧。”
赵听兰怎可能听不出假刑昊苍话中的意思,他想杀鸡儆猴,警告自己若泄露牙人庄的事情,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自己,或是春华楼的所有人。
赵听兰,毫无畏惧的挡到容冬的身前,眼神坚定的说道:“刑庄主开门做生意,难不成还怕别人看?”
假刑昊苍背过身去说道:“一行自有一行的规矩,我开门做生意就是这样的规矩,难不成赵主顾还想坏了规矩,若赵主顾不想与我们牙人庄做生意,那……我也只能用我自己方式了。”
说完,假刑昊苍手轻轻一抬,周围一群黑衣之人围了上来。
假刑昊苍慢着步伐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刀递向了赵听兰,是一只有些老态的手,还能看到一些褐斑。
赵听兰并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视线投向了别处,假刑昊苍笑了笑,还颇有些欣赏之意的说道:“看来……赵主顾还是不想与我做生意了。”
说着,假刑昊苍要将手中的刀子收回去,不过下一秒刀子便被一旁的容冬拿了过去,容冬坦然的笑着说道:“赵妈妈不必为难,我说过的,你还记得吗?”
“不要——!”
赵听兰快步上前,欲要打落容冬手中的刀子,可这次却慢了一步,慢在容冬没有丝毫的犹豫,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咽喉。
血一下子喷涌而出,溅到了赵听兰的衣服上,脸上,甚至是眼睛里,而后滴进左眼的血液混合着眼泪滑落,犹如血泪。
“容冬——!”
容冬说不出话来,硬扯出了一抹笑容,手轻柔的抚上赵听兰的脸庞。
那年雪冬,天寒地冻,可容冬却好似看见了暖阳。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他知道赵听兰总是在夜里,默默的一个人在屋里哭泣。
抹掉眼泪,在赵听兰的脸上留下了一抹血迹。
‘砰’的一声。
温热的手瞬间滑落,眼神也继而失去了光彩,凝固在脸上的浅浅的笑容。
赵听兰将落地的手,重新握起。
可……
这只手再也不会回握了。
假刑昊苍缓步走上前,从地上拿起了沾有血迹的刀子,满意的笑着说道:“赵娘子,祝我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