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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棠坐在马车上,垂着头,发呆地看着裙裾一朵婉约海棠绣。
两只兔子大抵太聊赖,凑过来,隔着笼子舔她的手。
舒棠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肥又呆的灰爪兔,不由露出一笑。
她将手伸进笼子里,拍拍它们的头。
老实人最易被人看穿。
阮凤瞧着这一幕,晓得她心里有事,更晓得她心里装着何事。
“在想云沉雅?”
阮凤道。
舒棠动作一顿,抬头看了阮凤一眼,抿了下唇,默默不语。
隔了一会儿,阮凤又道:“阿棠,那个云晔云公子,你以为如何?”
舒棠闻言,不禁愣道:“阮凤哥?”
即便这天下的易容术可以出神入化,但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却并非由他的样貌决定。
平素里的小习惯,不经意流露的感情,以及他与身边人的关系。
哪怕云沉雅城府再深,他能易了容貌,易了性情,却无法掩饰他与生俱来的气度,以及他避无可避,又深藏之深的感情。
阮凤想到方才一出手便惊世骇俗的司空幸与司徒雪,想到方才云沉雅看着舒棠,嘴角含笑,眼梢有伤的模样,蓦地明白了为何迟钝如舒棠,也会抱着兔笼子跳下马车,频频追问他是否是当年的那个人。
原来滴水不漏的英景轩,亦会有软肋。
阮凤唇角微勾:“小棠你可会觉得,这个云晔,与某个人有些相似?”
听了这话,舒棠便明白了阮凤所言何事。
她问:“阮凤哥,你是不是怀疑云公子就是云官人?”
阮凤看着她,没说话。
仔细想了一会儿,舒棠摇摇头,老老实实道:“不是的。
我先前也以为他是云官人了,可是我后来问他,他连莴笋白菜都不知道。”
说着又顿了顿,她垂下眸子,声音更低了些,像有些难过,“如果真是云官人回来,他怎么会不认我呢?从前我们那么好。”
阮凤回到王府,墨色已染了天际。
六王爷府,仿大瑛的皇家园子,又夹杂了些南边灵动风情。
穿过曲径流水,翠林花圃,才至一水榭。
水榭内,有人身着白衣,坐在里面抚琴。
阮凤远远立着听了会儿,走近拱手道:“父王。”
白衣人是六王爷杜凉。
说起杜凉,他的身份虽金贵,但这两年来却远离朝政,偏安世上。
其实历来的王爷都如此,不然俯首甘为孺子牛,不然两袖清风皆可抛。
杜凉两年前助南俊王铲除三大家族后,已有功高震主的趋势,倘若再立一功,不啻于引火烧身。
是以这两年,他借病由告假,不参与政事。
水榭里,琴音止。
杜凉随手拂了拂磨光的琴角,对阮凤道:“久日不曾抚琴,技艺也生疏了。”
阮凤看了一眼七弦琴,道:“父王思念娘亲了。”
杜凉叹了一声:“今日去看她,没见到她的人,反倒是院外一株海棠,花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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