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好好监视着积德,绝对不能对这个调皮撒谎的坏小孩儿掉以轻心,回头再让他故意使个坏,那可不得气死她娘?
这样想着,宝珠也端着小板凳坐在廊头,俩眼儿一眨不眨地盯着积德,见那小子今儿似乎跟往日不大一样,竟就安安稳稳地坐在门槛上发愣,老实的就像变了一个人。宝珠也猜不透是啥原因,只隐隐约约觉着三姑今儿来不是闲串门子,而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过了不大会子,宝珠爹娘就跟着三姑一块进了门,宝珠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扯开小腿就往她娘怀里头扑。
王氏脸色有些发沉,陈铁贵也没了往日的笑脸儿,面上一派严肃。三姑在旁不停说着:“前头我是有些惯着娃儿,这些天儿都跟娃说了,日后他犯了错,嫂子揍他就是!”王氏瞅见廊头下放着的一袋玉米面子,叹了叹气,说:“三妹子这不是难为我跟你哥么,说起来也不是粮食的事儿,三个娃儿都养的起,还在乎多那一张嘴儿?”
陈翠喜听王氏这样说,唤来积德“给你妗子说说,以后还捣乱不?”
积德瞅一眼王氏,撇着嘴儿不吭声,陈翠喜急的抬腿就踹“这孩子!快给你妗子说说!”
王氏急忙阻了“跟娃儿较啥劲,我跟你哥原也不是为了那一口饭不乐意,积德娃从小在你跟前儿,如今跟了我们住,就怕有个啥闪失,你就这么一个娃儿,我可咋敢受你这托付!”又一挑眉“不行妹子到前院儿问问咱娘,我想着咱娘总能答应这事。”
陈翠喜叹了口气“我也不瞒大嫂,积德娃儿从小我跟他爹就给当成宝贝一样养着,所以性子调皮了些,可我掏心窝子的给大嫂说一句,我娃儿调皮,可心眼儿是顶好的。这么些年了,我还看不出来家里头大哥最实在?娃儿放大哥大嫂家,我跟娃儿他爹放的下心!”
王氏实在没了主意,要说这忙原也不是帮不得的,要换了张红玉,王氏就算不收那袋子粮食早也答应下了,也就是积德调皮捣蛋,前头又烧麦草垛子又撒谎,看起来也不服管,王氏实在不愿揽下这么个头疼娃儿,可陈翠喜这会儿又求到门前儿来了,好歹是丈夫妹子,要是拒了,又显得不近情谊。
陈翠喜眼巴巴瞧着王氏,王氏这会抬眼望着陈铁贵,指望丈夫说几句话儿。
陈铁贵一摆手,闷声说:“行了,跟你男人去吧,娃儿我们管着。”语气一转“不过难听话儿我可说前头,要是娃儿犯了错,该打还要打,该管照样得管,你要心疼了,趁早找咱娘去!”
陈翠喜连连应了,这才又抹着泪叮嘱积德一会子话儿,临走时放下一个包袱,全是积德的衣裳玩具。
宝珠这会子总算搞明白了,原来积德爹前头在镇上跟着跑货的老板见积德爹老实诚恳,肯出力又不计较,年一过就叫着积德爹回去,这回听说是要下海,来回就要一年时间,宝珠三姑不放心丈夫,原也是不同意的,后来想想,往海里跑一回货顶上种好几年地的钱儿了,丈夫能有这样的运气总得好好珍惜,积德就放在陈铁贵家照应着,辛苦一年也值,也就下决心跟着丈夫一块去见见世面。
宝珠心想着:三姑这人说坏吧倒也真不坏,前头她爹给三姑帮了忙,随后三姑就上赶着给家里送来了粮食,倒是个知道报恩的爽快人。可说好吧,那脾气又像极了陈刘氏,小心眼,护短,嘴巴也利,还不讲究卫生,随时随地吐痰,要不是前头送来粮食那一回感动了她娘,她娘没准到现在心头还反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