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让她很舒心,但碍于旁边还有竹枝在,她少不得也得说几句谢谢二房的话:“也是多亏了有他二叔和二婶。这几年他旁事不用操心,吃穿用度都有人给备着,一心只要读书就好。二婶给请的那位先生也好,朝儿拜在他门下,学问进益很快,要不今年也不能一下子考得这样好的名次。”
钱氏满不爱听人夸奖二房,尤其是夸二太太。可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要是当时二房没有及时出手,朝哥哪里有如今这样的日子过。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他少不得要捏着养家的重任,书是念不下去了,科举也是不用考了,他又手无缚机之力,真不知道能干什么养家糊口。
她看看旁边的竹枝,勉强应了一声:“回头让朝哥儿给叔婶去磕个头,也算是谢过他们了。”
两个人于是又哭着笑着说了好一会子话儿。那边二太太的正院也有人去报了信。她当时正要午睡,听到这消息后面色一僵,但还是很快就露了笑容出来。朝哥无论中不中举,她心情都很复杂。
一方面自然盼着陆家当官的人越多越好,另一方面又怕大房从此要起来了,改日风头若盖过二房,那可如何是好。唐氏那个嫂子她倒是不怕,天生的软性子。可恨就可恨在钱氏这个老太婆,一旦大房得势,她必定翘尾巴。现在这个样子呢,还整天想着法子教训自己。将来朝哥若真出息了,自己还不知道让她怎么作贱呢。
倒是二老爷知道这个消息后十分之高兴,当晚就让人在家中大摆宴席,将朝哥叫到身边好好勉励了一番,要他来年再接再励,争取直接中了进士。朝哥自己也没料到这次能有这么好的名次,过了几个时辰心还扑扑直跳,激动得直想流泪。
只是当着一众弟弟妹妹的面,他不好意思太过放肆,还得装得老成持重的样子,连连谢过二老爷的栽培之恩,又说了一大堆好听话,什么将来一定报答二老爷和二太太之类的场面话。
二老爷和二太太自然也要回些客气话,尤其是二老爷,倒不一定非是客气话了,宁娘看他那样子像是真心实意要培养朝哥了。无论怎么说朝哥也姓陆,他有出息了对大家都好。将来二房的几个哥儿若也能为朝廷效力,多个人就是多一份助力。
所以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高兴。过了几天后,二老爷便开始要二太太替朝哥留意起说亲的人家来了。朝哥此番中了举人,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加之琴娘入宫一事,陆家大房眼见着就吃香起来了。二太太还没怎么放话出去呢,居然就有媒人上门来了。
这上门的自然不是正经媒的那些个婆子,而是同为官太太的其他夫人们。这些夫人们都是被别人拜托着上门来拉关系说亲事的,二太太听她们介绍了几户人家,家里都是当官的,只是官职都不算太高,家境也挺一般。二太太心里也明白,这事儿也只能这样。虽说大房现在有了点起色,可毕竟大老爷没了,家也没什么钱财,高门大户是不会把女儿嫁过来受罪的。
她跟这些太太们见了几回,也挑了几户中意的人家拿去眼二老爷商量。二老爷在这个事情上也跟二太太想法一样。给朝哥娶媳妇,岳家的财力官职不是重点考虑的方向,家风人品才是重点。所谓家和万事兴,得给朝哥找一个贤惠的女子,这样婚后他才有心思继续读书上进,当官做学问,将来才能更有发展。
他们两夫妻意见达成一致后,二太太便开始琢磨起人来了。她挑中了两个人,一个是翰林院检讨许大人家的三小姐,另一个是国子监丞卢大人家的长女。这两位大人的官职都不高,一个从七品一个正八品,比从前大老爷的官职只略高一些。但二太太也是细细比较过的,这两位大人家境尚可,祖上便一直有人在京城做官,积攒了不少田地庄子。明面上看似乎家世一般,实际上还是挺富足的。
这样人家教出来的女儿既不会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又必定知书达礼稳重贤惠,娶回家做老婆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两家既家境不差,想来也会陪不少嫁妆过来。朝哥吃住在家中,平日里并无什么花销,娘子又是有嫁妆的人,小夫妻两个互敬互爱,小日子应该能过得不错。
二太太挑好之后便去寻了大太太,把这事儿和她这么一说。大太太是个天生没主见的人,别人说什么她便是什么,连给儿子娶媳妇也不例外。她听二太太将这两家说得不错,便也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回头就去了钱氏那里,依葫芦画瓢这么一说。
可这一说就说出问题来了,钱氏一听眼睛一瞪脖子一梗,当场就气得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