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
亚媜一愣“没有啊!我只不过觉得那些剩菜剩饭丢了太可惜了,所以拿给几个无家可归的人吃。”
她暗自抚着胸口,真怕自己穿帮了,天啊!这还是她头一次欺骗娘,真该死!
“原来如此,都是战争惹的祸。”支母叹口气又拾起筷子“以后咱们就弄些像样点的菜送去,别老让人家吃剩的,这样不好。”
“是,我知道。”亚媜很开心的回应。
伊兰被锁在地窖,久不见阳光,气色愈来愈不好,她早想弄些营养的东西让伊兰补补元气,如今娘既然开口说了,这正合她的意思。
“燕儿呢?我好像已经有个把月没见着他了,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想着想着,她又思及了这个一年碰不上三次面的儿子。
“我我不知道,他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哪会告诉我呢!”
亚媜说出这话可是心虚的很,因为支天燕整天不是去地窖挖苦伊兰,就是去街上买醉,但这些又怎能让娘知道呢!
“这孩子也真是的,从没让我放心过。”
“娘”亚媜看在心里,着实的难过。
“夫人,外面有两个人自称来自中原,说要见少爷,可是少爷不在,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进来?”守门的霍金,匆忙的进来请示。
“中原来的,会是谁呢?请他们进大厅休息,我马上就出来。”支母疑惑了会儿才吩咐下去。
“亚媜,咱们出去看看,会是谁来找燕儿。”
“我也要出去呀!”她有些为难,因为是谁找上门来,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陪娘去看看嘛!我活了五十几岁还没瞧过中原人,看看是不是比我们突厥人好看。”支母还挺幽默的。
亚媜忍不住一笑“不扫娘的兴,我去就是了。”
“这才对嘛!”
于是她们母女俩怀着好奇的心情走进了大厅。
“我是天燕的母亲,你们是?”
支母目不转睛地看着诸葛骏,没想到这个中原人长得还真是伟岸挺拔。传说中,中原男子不都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吗?怎么他一点也不像,倒远比燕儿魁梧硕壮了许多,尤其是那张脸还真帅。
“您认识察贝伊兰吗?我是她夫婿,诸葛骏。”他以沉稳的嗓音说道。
“原来你就是伊兰的中原夫婿,本来我还为燕儿不服气,今日一见,我一点埋怨都没了,不知你千里迢迢来我们这儿有什么事吗?”支母从开始就不看好支天燕与伊兰的亲事,同为女人,她明白伊兰爱的不是燕儿,但又不想让燕儿失望,只好一切顺其自然了。
“支天燕是否在这儿?”诸葛骏也想不到支天燕的母亲会是那么和蔼的老人家,即使自己对她的儿子满怀恨意,也无法对她表现出来。
“你找燕儿有事?唉!可惜他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家了。”说到支天燕,支母眼中尽是伤悲。
“那么您可知他去了哪儿?”诸葛骏着急的神情充分显露在脸上。
支母摇摇头“我生了这个儿子,就好像是帮别人生的一样,他不见倒是应该的,回来了才是捡到的。”
“这么说,您也不可能见过伊兰了。”诸葛骏揉着眉心感到失望透了。
“伊兰!”
“就是你那宝贝儿子把人家的老婆给拐跑了。”站在一旁都快成雕像的杨秦懋总算开口说话了。
不过呢!他这个口好像还是别开的好。
诸葛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对支母说:“我这朋友说话向来没有大脑,请您别见怪。”
“不怪,不怪,我只是想弄清楚,燕儿为什么要拐走伊兰?”支母陡地站起身,走到诸葛骏及杨秦懋之间,非得知道答案不可。
“我不敢讲,您问他吧!”杨秦懋指指诸葛骏,担心话一讲错又被刮了。
支母会意的改问诸葛骏“诸葛公子,你千万别瞒我,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这既然您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就先告辞了。”天下父母心,他又何尝愿意让这位老人家伤心。
“别走啊!亚媜你杵在那儿干嘛!快来帮我留住他们呀!”支母着实担心莽撞的支天飞会干出什么天地不容的事。
只可惜诸葛骏叹了口气,便拉着杨秦懋走了出去,连带的他的希望又破灭了一个。
待他二人走远后,亚媜才脱口而出“娘,您别难过,支大哥只不过是一时无法对伊兰姐忘情,所以才掳走她的。”
支母疑惑地看着亚媜“亚媜,告诉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亚媜这才知道自己已露出了马脚,她赶紧笑着说:“我怎么会知道什么呢?我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是吗?燕儿也真是的,伊兰已是人家的媳妇了,他还想争什么?到底把人家弄到哪儿去了?”
“娘,我相信支大哥不会对伊兰姐怎么样的,他既然爱她就不会伤害她才是。”亚媜不得已说出违心之论,因为依伊兰目前的情况来看,实在不怎么好。
“但愿如此,只希望他不要由爱转恨。”
支母的这段话,让亚媜的心悸动着,她该救伊兰吗?不说,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娘,但说了,支天燕会饶过她吗?再说,爱他不是都得依他吗?
“依兰,你哪不舒服?瞧你的气色愈来愈不好。”亚媜端了盘新鲜的饭菜搁在她面前“这些是我特别煮的,快吃吧!别让支大哥给撞见了。”
“我一点也吃不下,你拿回去吧!”伊兰手抚在胸口上,强忍住即将冲出口的恶心感。
这阵子正遇上她害喜最严重的时刻,被闷在这小小的地窖中,已经让她受不了了,何况再加上这些菜肴有腥味,让她直想吐。
“是不是该找个大夫来,你这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心疼,就算支大哥对你有天大的帐意,也不至于想置你于死地呀!我去跟他说,他会让你看大夫的。”她惊慌的站起身。
“不要,亚媜,谢谢你,我不需要。”她怎能看大夫,这岂不是泄漏了她有身孕的秘密。
“为什么?伊兰,我们向来是好姐妹,有什么事千万则瞒着我,除了放你出去,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做。”亚媜极为诚恳且真情流露的表达。
在过去的岁月中,由于亚媜身体的缺陷,大家都嫌弃她,没几个人愿意和她交心,唯有伊兰是出自真心对待她,还会开导她正视自己的人生。也就是因为这样,此刻的她对伊兰有百分之百深深的亏欠。
一时间伊兰喉头梗塞了,一股暖意流窜全身“亚媜,你当真想帮我?”
亚媜很用力的点着头。
伊兰闭上眼,委实不知该怎么说,好半晌过后,她才睁开眼,泪眼蒙蒙的看着她“我只需要你帮我抓帖安胎葯,我怕我保不住我腹中的孩子。”
“什么?你有了孩子!支大哥知道吗?”她杏眼圆睁。
“这怎能让他知道,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但瞒得过去吗?”亚媜暗忖,这怎么可能,不用多久,伊兰的肚子就会很明显的胀大了,支天燕也不是傻子,他一定看得出来。
“只要我在他面前一直保持坐姿,相信还能隐瞒一阵子。”对这点,伊兰颇有信心,她相信等他发现时,已没办法弄掉她的孩子了。
“好,我一定帮你,以后我送饭来会再加一碗安胎汤葯,伊兰,你一定要坚强。”
“谢谢!”伊兰珠泪泉涌,胸臆间溢满了感激。
“千万别言谢,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放你出去,我甚至可以告诉娘,让她替你做主,但是我懦弱、我无胆,我害怕他会再也不理我了。”这禁锢多年的感情,在亚媜心中一直难以排解,纵使她明知道他一点也不在意她。
“真是苦了你,为什么在我们之间会出现这种三角习题呢?上天还真会捉弄人!”
无奈的伊兰在唇色轻逸出一声悲叹,为何爱与被爱之间就是那么的难以平衡、无法抉择。
诸葛骏已在支府门外暗中监视了近十天,本以为能找到支天燕的行踪,想不到支母说的果然没错,他果真是不进家门的。
然而,一时心急的诸葛骏却忘了细查支府后山,否则,他定会发现其中许多异于一般的情形它有一个很明显的差异,那就是一大片后出,只唯独支府的后面方圆五百公尺的范围草木非常的稀疏,因为支天燕在其下布满了许多通往外地的暗道。
“阿骏,要是支天燕一直都不回家,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死守在这儿?”性情耿直的杨秦懋烦闷的抓抓头道。
“你想回去就先回去吧!我再等几天。”他烦闷苦涩的说。“呸,这是什么酒?怎么那么难喝!”
“身在西突厥,哪喝得到中原的美酒佳酿,在这儿没让喝马尿就不错了。”
“没想到现在连想要藉酒浇愁都那么难。”他重重的将那坛糟透了的“马尿”远远一掷。
“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守株待兔?认为那是属于没办法中的办法,这下怎么反而执迷不悟呢?”杨秦懋直言道。
“你不觉得现在的我也只有这条路能走,我真恨我没有将整个地翻过来的能力,否则我一定这么做!”他站起身,一丝苦笑爬上眼底。
“好吧!挪我再陪你等啰!”杨秦懋笑了笑,对于诸葛骏这份执着不悔的情感,深感佩服。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看看萤儿吧!不能为了我,老把你留在这儿,再说,我离开毛褵坊那么久,也委实放心不下,帮我回去张罗张罗也好。”诸葛骏郁郁纠结的浓眉,这才稍稍松懈了下来,并投给杨秦懋一个“你放心”的眼色。
“多个帮手好办事,我不走了。”杨秦懋明明白白的表示。
“你呀!到现在还是那么会黏人,还好你已有了萤儿,要不,我真以为你喜欢我呢!”这十几天来,诸葛骏难得说了句玩笑话。
其实故作轻松状的他,心中是百转千回,只是他不愿再在杨秦懋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懦弱。
他没忘记他爱依兰,但毛褵坊还有数百人的生计在靠他生存呢!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弃那些人于不顾啊!
“哇!还好,你还会说笑,这表示你还正常”杨秦懋抚掌大笑,原来他还是自己欣赏的诸葛骏。
“谢谢你的帮忙,你真是我的好朋友。”诸葛骏握着他的手“再给我几天,如果还一直没有伊兰的下落,我们再从长计议。”
“就这么办,不过我建议我们该换个地点,老守在这儿恐怕”
“你说的对,只是我们对支天燕了解有限,不这么做,我实在想不出我还能怎么做,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多么的窝囊、没用。”他揉着眉心,再也难以消化这无以复加的苦痛。
他诸葛骏,闯遍大江南北,做过数不清替天行道之事,他还曾一度自认为世上没有任何事难得了他,即使有,他也从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如今的他竟是那么的无助,一点也不像昔日那个叱吒江湖的诸葛骏了。
“别这样,我永远相信你。或许伊兰也在某个角落呼唤着你,千万要对自己有信心。”
诸葛骏愕然地看着他,杨秦懋的一句话果然惊醒梦中人;是的,他不能再将自己陷入此种抑郁寡欢的迷惘中,他要走出他给自己所设限的藩篱,在还没有找到伊兰之前,他不能倒下去!
杨秦懋看着诸葛骏已转变的神情,猜得出他应该有所领悟了,于是了然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