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应全忐忑不安的又挨过了两天,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日子照常过,锦卿和锦知两人仿佛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生命中一般。
然而越是平静,袁应全心里就越忐忑,他才不相信锦卿是跑了,如今她手里握有重要证据,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袁应全几天来脸上都是阴云密布,袁府的人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如今他也顾不得哀叹自己怀才不遇遭遇贬谪之苦了,只盼着早日离京,离锦卿那个瘟神远远的,只当没这个女儿就行了。
腊月十四这天是太妃生辰,京城中早就张贴了告示,皇上为了显示自己对生母的深厚感情,宫中采购了几十万钱的烟火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处集中燃放,皇帝则坐镇城楼上,与民同乐。
身为官员,这个时候便是表忠心的时刻了,要赶紧一窝蜂的扎堆过去,称赞几句烟火放的好,太妃贤淑厚道,皇上您天下治理的也好,如今还出来与民同乐,不拉不拉的,要能说出来个新意,没准皇上听了高兴,给你加个官进个爵,都是小意思。
袁应全赶到的时候,天还未黑,然而城楼上早已经挤满了大小官员,就等着皇上驾临了。
袁应全厚着脸皮往城楼上挤,惹的已经站好位置的官员一通白眼,此时他也顾不上许多了,要是能离皇上近点,马屁拍到位,他就能留在京城升官了,多挨几个白眼算什么。
天渐渐的黑了,寒风也一阵阵的吹了起来,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来回穿梭,在城楼上挂满了华丽的宫灯,城头上包上了大红锦缎做成的绸花,街道上各家各户也亮起了灯,整个长安亮如白昼,禁卫军早已经将城楼内外十几丈都戒严了,只等着皇上驾临。
袁应全在高高的城楼上站了半天,风吹的他耳朵脖子都是凉飕飕的,脚也冻麻了,等的他心焦难耐之际,皇上才在太子和众机要大臣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当然,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皇上抱怨,他所做的是,跟着站在城楼上的文武百官一起,跪在地上头顶触地,恭迎皇上的大驾,还要表现的热烈亲切一点。
离原定放烟花的时辰还有些时间,袁应全远远瞧去,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居然带上了几分笑容,不住的和他身后的太子指着长安的街道说些什么,太子挂着恭谨谦和的笑脸,回应着他的话。
而近年来的朝堂新贵孟小将军也在,站在太子的身后,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碰后,孟钧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然而袁应全的心渐渐的凉了起来,孟钧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就在此时,城楼下禁卫军把守处出现了一阵骚动,引得城楼上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去,袁应全只是往人群中瞧了那么一眼,心里一片恐慌,头上冒出了颗颗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皇上不悦的冲太子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恭敬的表示自己会亲自去查查的,一定不能影响了老爹您看烟火的好心情。
太子下去没多久又上来了,面露难色,小声对皇上说道:“是太医院里的御医袁锦卿,她说她有天大的冤屈,来找皇上告御状!”
皇上瞪大眼睛看了看太子,太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严肃恭谨模样,仿佛这事他也是才知道一般。皇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大手一挥,“既然求到朕这里了,那就让她过来说说,到底有个什么冤屈!”
太子微微一笑,转身吩咐了孟钧几句,孟钧赶紧领命下了城楼,两人虽然都是一副轻松恭谨的模样,内里早就汗湿了里衣了。
锦卿紧紧的握住了锦知的手,仰头看着城楼上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她知道,她的亲生父亲袁应全必定也在这个城楼上,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后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孟钧下楼后将锦卿带到了城楼脚下,冷风呼呼的刮着,城楼上漂亮的宫灯在寒风中摇摇摆摆,而锦卿觉得自己很热,热的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风一吹,激灵灵的泛着嗖嗖的凉气。
锦卿越接近那个城楼,心跳的越来越厉害,手心里都是汗水,几乎握不住锦知的手,她突然间有些后悔了,还不如不来告这个御状,虽然不能扳倒袁应全,可有婚书在手,袁应全投鼠忌器,不会再敢来对她狮子大开口。
若是告状失败了……锦卿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可怜了锦知,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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