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作威作福的狗腿子,的确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至于那些平素依仗着各种杂七杂八关系的人,听了这话惴惴不安起来,可看看周围的军兵,却又不敢兴风作浪,一时间好不痛苦。
正在这时,台上一句“把万恶的贵族地主阶级和他们的狗腿子们押上来”的声音,让昂多城居民注意力又回到了高台。
只见被甄别出的贵族及其仆役、家臣、打手之流,在台上串了一溜排,伯爵夫人和一双儿女也在其中,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也是一阵心惊。
这些人却是不知道,他们没有被戴高帽啊,挂牌子什么的,还是出于艾诺没黑透心的缘故,艾诺给支了公审大会这类大招的时候,出于自身的道德底线,还是要求前线开这类批斗会时要尽量秉持实事求是的态度,最好抓住铁证审判,因为这样一个“公正”的形象是很有好处的,更容易建立一个高尚的,让人向往的文明形象,而且,赛露缇恩毕竟还处于王权时代,贵族是各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做得太过火完全就是在群嘲,那可不是艾诺的初衷,所以么,侮辱性的做法就被占领军克制了下来。
而事实上,缺乏阶级斗争经验的东瑞格利特平民百姓们看到往日作威作福,飞扬跋扈的人物们如今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就已经很开心了,人群中嗡嗡嗡的声音持续响个不停。
接着,就是“现身说法”环节了,也就是诉苦。
这首先诉苦的并非昂多城人,而是领地军特别甄选出的专业诉苦人员,他们基本上都是其他被破城池的苦命人,不是全家被杀光,就是只剩下一个,和贵族之流大多有不共戴天之仇,对于领地军平灭龙脊十二城贵族也最是热心,算得上革命骨干。
这些人的诉苦是一个引子,领地军方面对于煽动民众也是有一些研究的,正所谓虎死威犹在,昔日统治者即便已成阶下囚,可在其积威下,很多人即便有血海深仇,也总是会有犹疑之心的,而有人抛砖引玉,带动起气氛和情绪就不同了。
果然,随着这些诉苦人的哭诉,下面的人也有不少开始唏嘘流泪了起来。
这世间的福气有千万种,可各种悲苦却是都有相同之处,同为穷苦人的哭诉最是能触动同样穷苦的人们,而同仇敌忾的气氛一起,区区草民的声音汇成一股,所谓的权势地位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毕竟,权势、地位的基础,可就是这些草民呢。
那些诉苦人在台上越说越激动,台下共鸣也越来越大,人是有从众心理的,领地军方面的目的也终于达到,一些平素里受了不少欺压的居民也站了出来,甚至那些贵族仆从、役使也有不少人反正,昔日高高在上的上等人们的罪行逐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只是,其中也有让人哭笑不得的地方,抢田霸产、高利盘剥、调戏妇女甚至巧取豪夺、杀人强jiān什么的自是有的,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多,看来人民群众也是很记仇的,更有一些胡编乱造,纯粹是起哄或者出风头的家伙胡言乱语一气。
这时候台下已经哭成了一片,领地军方面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但越来越多的乱七八糟人物上台,着实让人不爽,陈桂就看不下去,在张潮云耳边小声说:“这个是不是搞得太过了?”
张潮云却是摇摇头:“不过分,虽然有些混蛋家伙搞乱,但真实惨事的确多得是,你看,下面的人都在哭,这就是有共鸣,要不是的确有些人坏事做尽,害惨了他们,他们会哭?现在这样的热烈气氛是好事,你看着,往后去,敢说能说的会越来越多。”
陈桂心里直犯嘀咕,亲眼见到群众运动的人心中都会有强烈的不安和震颤感,而他这会儿又是负责人之一,不是其中一员,更要担心人群失控,只是上司都不以为然,眼下发动群众又最重要,那就继续听吧。
瞥了眼已经面色无比灰败的昔日上等人们,陈桂心中已然为他们大多数人定下了死刑,天做孽,尤可为,自做孽,不可活啊。
随后,公审大会的判决果然验证了陈桂的判断,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中,近半贵族和他们的仆从被定下了死刑,另外一半中从无期徒刑到劳役的也占了大半,死刑犯中包括了伯爵夫人,她的两个孩子由于年纪小,到是没被判刑。
只是天色已晚,并没有立刻行刑,一干人犯最后又押到了牢里,准备度过他们最后的一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