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扬,他现在该就寝了吧?——飞鸟灵动的足尖点于窗下,然屋中依旧烛火摇曳,明暗不定。
还没睡?——暗生疑窦,飞鸟捅破了窗纸,向屋内窥视。他双眸一聚,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浮上他的唇角。
竟然没人!——飞鸟暗喜,侧身入门,四下环顾。那些玲珑精致的家具陈设,令他一个富家公子都叹为观止。他细观四壁,瞠目咋舌,却在来到床角的一瞬,脚下凝住。
那是什么?——飞鸟定睛一看,不由心中一突。那物的光芒立时耀了他的双眼,那银白色的冷光可比这一屋子的珠光宝气更加璀璨夺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玄魂剑,不想你跟我飞鸟确是有缘。飞鸟欣喜若狂,探手取剑。
忽的,空中划过一道金光,挡住了玄魂剑的银辉。飞鸟急急抽手,吓了一身冷汗——好险!晚一步的话,这只右手也要废了。
不容飞鸟多想,那发镖之人已立于他的面前。
飞鸟猛地一瞅,心里又是一抖。倒不是因为那人头上的罗刹面具,而是这人的轻功形如鬼魅,竟比他所习的烟雨六绝还快!
“你想盗取玄魂剑?”面具下的声音略带嘶哑。没错,吴阴天刚刚毒发了,今夜主上不在,他终于有机会在密室中哀嚎了一阵,即使明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但毕竟那是他发自内心的释放,也可稍获满足。
飞鸟微一犹豫,盗剑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怕承认,“你说的没错。不如我们两个比比谁快,快的那个就把玄魂剑拿走,如何?”
面具下发出一声诡笑,“你一个废人,还和我谈条件?”
“你说什么,谁是废人?”飞鸟听到这两个尖酸刺耳的字,顿时怒气填胸。
吴阴天也不急,在房内踱起步子来,边道:“我说你啊,一个无名山庄还不够你闹的,跑到万柳山庄来找死。”
飞鸟目光一肃,冷冷问:“你知道我是谁?”
吴阴天笑了笑:二哥啊,你真是不知死活,这里的凶险可不是你能玩得起的。他瞬间转身,望着飞鸟那张熟悉的面庞,竟有一丝杀与不杀的犹豫,沉吟道:“你现在马上消失,还来的及。”连吴阴天自己都没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是话已出口,决定权还在飞鸟。
飞鸟满不在乎地道:“走,当然要走,可是我不能空手而归啊,今夜既然见了玄魂剑,便要带它一起走。”
“好,你既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死,我今日就成全你!”吴阴天不再犹豫,抽出长剑,迎面向飞鸟刺来。
飞鸟拔刀相抵,镗开长剑,他借势身形一错,陡转至吴阴天的身后。“唰——”乌黑的刀口,即在斩落之时,分出数道黑影,堪堪击向吴阴天背后的空门。感到身后的风声来袭,吴阴天身子一斜,脚底登时转了步法,如泥鳅般从乌黑的刀口下滑了过去。
瞬间,吴阴天那快如鬼魅的身形,便不知不觉间立于飞鸟的面前。他眼神中数般变幻,手下长剑不假思索地刺出。
“当!”,刀剑再次交汇,吴阴天当即催动内劲,运在长剑之上,而那黝黑的刀身上业已蒙上了氤氲白气。
“你这内功不是自爆的时候已经失了么?”面具下的眸光犀利,狠狠瞪着飞鸟。
飞鸟指尖颤抖,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
“笑话,我做的事我自然知道。”吴阴天的唇边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命令落花逃婚,导致飞鸟伤心自暴,设计陷害江武兴,又让落花去刺激飞鸟,有哪一样不是他的谋划。
“你这话什么意思?”飞鸟身子一摇,眯起了疑问的眼睛。
“无可奉告!”吴阴天暗中加了内劲,趁飞鸟分神之际,长剑破出。
轰的一声响,飞鸟被那分隔之力撞得连退三步,索性一提气,纵身跃上房梁,旋即搅动大刀,分化出无数的刀光幻影,如雄鹰扑食般向着吴阴天的顶心俯冲下来。
“烟雨六绝!”头顶旋风来袭,吴阴天当即惊呼,猛地回想起当年吴铭与杨乐天对决的招式,灵机一动,以剑的末梢反弹。这招果然奏效,剑稍准确地触到了那个真实的乌口,却不想在同一刹那,剑尖一弯,立时被那削铁如泥的乌口截断。
“嚓”地一声,断剑如一支离玄的箭般飞出,钉上了窗框。
伏魔刀,果真是把宝刀,一把普通的青钢长剑,何以和宝刀相提并论。若然银蛇软剑在此,又怎会吃了这种兵刃上的亏去!
吴阴天大惊之下,愤愤掷掉手中断剑,转眼间瞥到床边挂着的那把银辉熠熠的玄魂剑,眸子突地陷了进去。
眼珠陡转,吴阴天身子一斜,顺手抽出玄魂剑,亮出赫赫霜刃。
“你想要的剑在我手中,有本事就过来拿!”吴阴天大喝一声,挑逗地向飞鸟招了招手。
“你先把话说清楚,你对我做过什么?”飞鸟脚下一错,大刀横空。
吴阴天嘿嘿一笑:“我……”他这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喉咙中蓦然哽住,那黑溜溜的瞳仁突地一缩,即刻顿住,直勾勾地瞪着飞鸟。
飞鸟失惊,转头之间,风儿刮开了窗棂,窗外的暗夜一片死寂,静得只听得窗棂晃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