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艾明白,齐国公的意思是让他一口咬定就是为了国朝办事,拿出大义,就立在了不败之地。
可颜白毕竟是自己上司,如果齐国公都不管,颜侯要想整治他随便一个借口都能让自己永无翻身之地。
宋艾脸色苍白的躬身倒退着离开。
长孙冲从巨大的屏风后走出,发现屋子里面就一个烧水的炉子,过堂风吹的人身冰冷冰冷的,拎着铜壶麻利的给阿耶换了一杯热茶,然后躬身立在一旁,轻声道:
“阿耶,事情不顺利吗?”
长孙无忌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冲儿,你觉得颜白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孙冲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孩儿比不过!”
长孙无忌笑了笑,站起身叹了口气:
“是啊,这个人太邪了,每次做事都是邪着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子要摊上祸事儿的时候,他做的事情又奏效了。
如修水渠,如整改东市,再如政道坊,每一次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子要完了,可结果却恰恰与人所料的相反,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长孙冲闻言道:“阿耶,这是为何?”
长孙无忌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是因为他后面有个大文宗在看着他,在帮着他固守本心。
俗话说,守正方能出奇,无欲则刚,正因为他的心就是要把他要做的事情做好,正因为他的心没坏,所以他在陛下眼里圣眷不减。
你也看到了,哪怕疾恶如仇的魏征,哪怕大儒令狐德棻,孔颖达,尉迟敬德这些人都对他都是如子侄般关照。
因为这些人都明白,尽管颜白他做事的手段在我们眼里是很邪,可是心没坏,德行没坏,闹一闹没啥,反正也不会害了自己。”
说罢背着手往后花园走,见儿子长孙冲毕恭毕敬地跟在身后,长孙无忌又问道:
“知道你哪里不如他么?”
“孩儿不知!”
长孙无忌看着长孙冲轻声道:“你差就差在做什么都太守规矩,做什么都太正了。
他呢,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手段都敢用,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区别,不是你人不行,不是你学问不行,更不是你不如他,而是手段上的区别。”
“所以,阿耶您是在学他对嘛?”
长孙无忌毫不避讳道:“对,我是在学他,不过我的本心是为了国朝!”
不知为何,他说完这句话,心里突然又冒出一个声音:更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他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心里一时间有些迷乱。
“太子已经成人了,本该二月行冠礼,陛下说为了不夺农时,将冠礼改在了十月,可实际上太子已经成人。
储君已经成人,东宫的那套班底也要搭建了,原本我以为詹事府詹事主簿该是你,可没料到会是李晦,我们家已经慢了别人一步了……”
(詹事府,左春坊,右春坊,整体的设计思路就是东宫约等于“小朝廷”, 对应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不过詹事府的地位最高,类似于在三省中地位最高的尚书省,等太子继位之后,这些都是班底,入主中枢。)
听完阿耶的话,长孙冲明白了,自己的阿耶准备借着颜白为台,与其身后的武勋较量一场了。
所为还是为了今后家族的安排,如今自家已经出手了,剩下的就等颜白出招了。
官场的较量虽然不会拼刀子,但却容易结死仇,一旦开始,无论如何都要有个输赢,不然不死不休。
长孙冲其实很不愿如此面对颜白,其实他心里真的很欣赏颜白。
可如今……
“唉!”
如今是倒春寒的日子,李恪站在自己的府邸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突厥在的时候朝堂上事情多,大家也吵得不可开交,可大家说得最多的也是如何把突厥灭了,心都是一致对外的。
可如今突厥灭了,朝堂上的事情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更多了,心一下子也变得各种各样了,都开始朝着自己人下手了。
想到这里,李恪捶了捶脑袋,喃喃道:“我不想长大啊~颜师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我要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