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童言

    高考的紧迫感与日俱增，班里的同学们一个个熬得脸色蜡黄，拿出一夜间熬成白发的劲头要往重点大学考，恨不得从牙缝里挤时间。而乐文一成不变的上学、教糖糖、喂乐武、刷盘子，每日起床时眼睛总会充血般发红，嘴皮也有些干裂，她的成绩一直在前十名晃悠，稳定不变，刘老师很是欣慰。拿到志愿书那一天，乐文没有犹豫的，选择了本地的一所重点大学。

    她的成绩突出，学校为了重点率自然是对她抱了很大的希望，而她却选择了远远低于本人实力的当地大学，这在班里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无论任何人说什么，她却无动于衷，面带微笑的回应，纹丝不动。乐武在她心里永远是排在第一位，只要能把他养大承认，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不用说一个大学了。

    下午刚放学，苏秋沁的车就已经停在了学校门口，这一阵子，托了糖糖的福，乐文也算是过上了车接车送的生活。

    苏秋沁在等乐文的时候每次都会去学校里转一转，看门的大爷认识她，自然不会拦，她无意中看到学校的百名排行榜，当看到第一排乐文的名字时，她多多少少有些诧异。

    不是怀疑乐文的实力，只是这个半工半读的孩子，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

    当乐文在主教楼前看到苏秋沁时，太阳刚刚落山，温暖的余晖洒在苏秋沁的身上，衬着她本来就高挑的身材愈发的欣长，苏秋沁抱着双臂看着黄榜，眉头微蹙，在暖风的吹拂下，额头飘起一小撮头发，乐文一眨不眨的盯着，怎么都觉得这学姐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不切实际。

    “下课了？”

    余光看到了乐文，苏秋沁转过身，乐文点了点头，应着：“嗯。”

    “走吧。”

    “好。”

    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可乐文还是跟苏秋沁没什么话说，苏秋沁自顾自的开车，不会刻意的找话说，车内充斥着好闻的柠檬香，乐文呼吸着那迷人的香气，呆呆的看着窗外，什么都不去想大脑成放空状，这成为了她忙碌的一天最为宁静的一刻。

    “报志愿了？”

    苏秋沁有些突然的开口打断了乐文的遐想，她转过身看着苏秋沁。苏秋沁依旧看着前方的路，从乐文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和淡粉的唇，乐文想了想，点头：“是的，**大学，在这里照顾弟弟方便，糖糖这边也不会耽误。”

    乐文的回答多少出乎苏秋沁的意料，乐文的早熟似乎体现在方方面面，无论为人还是处事她都表现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想必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苏秋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乐文静静的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乐文始终记得，在被生活的大山压得直不起腰的那些日子，那小小的车厢是她唯一的慰藉。

    ******

    糖糖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交际天赋，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已经从起初的陌生变成了乐文身后的跟屁虫，乐文去哪儿她去哪儿，甚至每次补课结束都抱着乐文的大腿不肯松开，好几次哭花了脸。

    苏秋沁对于这个没皮没脸的妹妹很是无奈，扶额又扶额，她看着尴尬的乐文，最后只能自食其力，冲上前把糖糖从乐文的大腿上拔了下来。

    “糖糖！”

    “唔――”糖糖哭的眼泪鼻涕烩了一脸，她擦着小肉脸，看着乐文，哀求的说：“乐乐姐姐，糖糖饿死了。”

    乐文看着糖糖那可怜的小模样心有不忍，苏秋沁却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妹妹，像是抓小鸡崽一般把她揪进了屋。

    “你还饿？你今天吃了一袋果冻，一盒巧克力，一个苹果，一个香蕉，还有满满的一碗米饭，你的豁牙不够多是不是？”

    “呜，姐姐，我有自尊的。”

    ……

    乐文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抱起糖糖好好哄劝了一番，答应给她做好吃的，好不容易糖糖松嘴让她走了，乐文换上衣服找急忙慌，弟弟还在家里等着她喂。

    苏秋沁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乐文着急的样子，想了想，问：“我送你？”苏秋沁已经习惯了乐文的性子，与她说话多用询问的语气，不漏痕迹的维护着她的自尊心。乐文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餐馆的老板娘怕是要生气了，犹豫片刻，她点了点头，“谢谢。”

    “嗯。”

    没有过多的话，乐文上了苏秋沁的车，按照乐文说的路线，苏秋沁把她送到了打工的餐馆。下车前，看出苏秋沁眼中的疑惑，乐文淡淡一笑，说：“我在这打工。”

    “嗯。”

    苏秋沁点了点头，目送着乐文离开。她看到这个少女几步跑到了小饭馆门前，匆匆忙忙的跟老板娘说了几句话就低头弯下腰，就着一边的自来水管，把手伸到了浸满了油腻盘子锅一般大的盆里，低着头卖力的洗着。

    在瑟瑟秋风中，她的身板是如此的薄弱。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一般，苏秋沁盯着乐文看了一会，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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