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弋舟眼神微闪,看来是骑虎难下。
那个最开始把他点出来的罪魁祸首杨逸,此刻正瑟缩在新人堆里。
他在现实当中就和乔弋舟有仇,如果不先动手的话,难不成任人宰割?
他自然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推乔弋舟去死。
对死亡的恐惧,令大部分人的嘴脸都显露了出来。
乔弋舟紧抿着唇,没有拖累别人的习惯:“不用吵,我弹。”
他坐到了钢琴前,手指放到了琴键上。
血肉沾染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令他极其不适的蹙紧了眉。
弹吧!
原以为他会依靠别人的黑猫眼底浮现赞赏,它经历过上百个游戏,看过无数的人,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大部分人会选择依靠别人,甚至把危险推给别人。
就像这群新人。
可乔弋舟却有些不一样。
――进入游戏后,要想活下去,最开始舍弃的就是人性,可若是要活得长久一些,需要找回的也是人性。
黑猫的脑海里回想起了这一句话。
e队一些队长也曾听过类似的话,却无人明白它其中的含义。
黑猫缓缓闭上眼,a队到e队,为何会如此分级,最大的秘密在这里――这亦是主区的最大秘密所在。
它来找乔弋舟,亦有直接关联。
乔弋舟坐在钢琴前,深吸了一口气,在弹响第一个音时,窗户就先于他的琴音破开了。
神父:“哦呀,真可惜,时间刚刚过了一秒……”
什么!?
众人脸色苍白极了,眼睁睁看着恶鬼们逼近。
死定了!
然而令他们没能想到的是,乔弋舟弹奏的时候,温柔的压低了声音,唱起了曲子:“摇啊摇,摇啊摇,星星月亮,云里睡了……”
这是什么曲子?
“别弹了,恶鬼都进来了!”他们朝着乔弋舟大喊,心里都有些怪罪乔弋舟动作太慢。
碎开的玻璃渣满地都是,然而恶鬼并未扑来,在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纷纷停下了脚步。
月光渗透了进来,乔弋舟全身都沐浴在银霜似的月色之下,比耶稣像看着还要神圣。
恶鬼当中有些听完了曲子,竟缓缓闭上了眼,化作了淡淡荧光,飞散到空中去了。
那些散去的恶鬼们,看乔弋舟的眼神已经变得分外柔和,就跟……看自家孩子。
这看自己孩子似的眼神,也让新人们揉了揉眼,觉得太诡异魔幻了。
连方焱刚才也有些害怕,却没想到,乔弋舟选了这一首。
――女鬼的摇篮曲。
他不像乔弋舟,并没有听过全曲,可今日听来,纯净的音色冲淡了恐惧,让人心头温软得犹如化开的春水。
看来这是乔弋舟在上一个世界得到的特殊奖励?
这里的恶鬼数量并不少,乔弋舟看到自己的进度条,已经变为――[15/1000]
门外的神父也震惊,瞬间捏紧了金色怀表,力气大得青筋凸起。
神父表情沉沉:“竟然躲过去了……”
恶鬼已经损失了过半,神父低声念了几句话,那批剩下的鬼就骤然消失在了眼前。
再次开门后,神父已经换上了温柔的笑容,犹如金色曙光:“真是惊险,各位贵客没事吧?”
众人齐齐看向了他,难免露出几分戒备。
神父:“快到晚饭的时间了,请允许我去准备晚餐。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我安排了一个游戏给各位贵客玩,希望贵客们不要乱跑。”
杨逸反驳:“谁要待在这种吓人的地方!”
神父脸上并无不悦,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此地。
杨逸破口大骂:“妈的,这些难道不是他干的好事,现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他这话一落下,新人面便面带嫌弃。
杨逸:“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刚才的那句话,宛如是在说他自己一样。
渡过这一次危机后,新人对乔弋舟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
原以为看着柔柔弱弱的乔弋舟没什么实力,应该是攀附其他几个老人才活下去的。就像眼镜男,他甚至还恶意yy过乔弋舟,是不是跟老人们睡过。
可他刚刚弹奏的曲子,竟然能净化恶灵!
“那啥,我们刚才,你别放在心上……”眼镜男搓了搓手,想讨好乔弋舟。
然而乔弋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蹲下身抱起了黑猫,捉在怀里就是一顿rua。
手感太好了!
黑猫:“……”
它是驱散恐惧用的工具人么?
虽然眼神发冷,黑猫也没有挣扎乔弋舟rua它,反正挣扎了对方也会一直rua,还不如省省力气。
见乔弋舟不理他,眼镜男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刚才那个男人说准备了游戏?我可不想再玩什么鬼游戏了!门已经打开了,我们不如离开这个教堂吧!”眼镜男向众人提议。
他看到门开了,便觉得是条生路。
这地方太邪门了!
教堂的危险刚刚他是切实感受过的,想着在这里多待一秒都是吓人。
然而这个提议却没有人理他,纷纷或交谈,或沉默,或撸猫。
眼镜男:“……”
他有种被轻视的感觉,眼镜男的脸上隐隐堆上几分怒气。
他看向门口,外面的月光从斑斓的玻璃窗渗下,朦胧而美好。
一想到只要能出教堂,自己或许自由了,眼镜男那颗心就蠢蠢欲动。
眼镜男:“你们倒是回答我啊!”
“我们刚刚才渡过了一个难关,神父让我们玩游戏,应该不会危险吧……”
“要出去你自己出去,跟着你走,还不如跟着队长生存率更大。”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超乔弋舟身上放。
这么明显的大腿不抱?开什么玩笑!
就算摇篮曲不是直接伤害,但好歹能镇住恶鬼啊!
眼镜男纵然也有这个想法,但当中被人驳了面子,到底是有些难看。
正当此时,天花板终于碎开了,上面忽然掉下一个东西,正好落在了眼镜男眼前,离他不足二十公分。
那是一只硕大的蜘蛛,吞吐着丝线,粗壮到能有一颗头颅那么大。
眼镜男紧咬着牙关,脸色因惊恐而扭曲:“不!!!”
离得太近,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到蜘蛛蠕动的嘴。
蜘蛛吐出丝线,刚好粘到了他的眼镜上,眼前一片白。他顿时朝后跌坐,连眼镜也不要了。
门口,他要出去!!
眼镜男摸爬滚打的到达了门口,手触碰到了走廊的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他眼睛流着泪,嘴角张开,笑容里仿佛是寻找到了‘救赎’。
――他不要待在这种鬼地方!
可手指伸出门口范围的同时,眼镜男的半只手都被什么东西切割开了。
鲜血如泉涌,眼镜男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笑容瞬间扭曲成惊恐:“啊啊啊!!!”
原来有时候所谓救赎,乃是一场风花雪月。
里面藏污纳垢,深埋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