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庄子后面那排药房吗?想清楚了再说。”陆霄沉声问道。
徐冬青趴在他背上, 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嗯。 ”
陆霄二话不说,一手紧紧拽住秋雨桐,转身便往庄子后面奔去。
三人刚刚转过一道回廊,便听见一声厉喝!
“那边是谁?给我站住!”
陆霄的脚步微微一顿, 秋雨桐抬头望去, 只见回廊前方不远处,一名身着北海剑派服饰的年轻修士, 正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神色十分警惕地望着他们。
徐冬青抖得厉害:“完了, 完了……”
秋雨桐低声道:“没事儿,是个还没有引气入体的小孩儿。”
他一边说, 一边随手在廊边折了一根柔软的迎春花枝, 正想将那年轻修士点晕, 陆霄已经一把扔下背上的徐冬青,猛地扑了上去!
那年轻修士猝不及防,长剑还没递出,就已经被陆霄反手勒住了脖子!
陆霄毫不犹豫地狠狠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修士的脑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没了气息。
“霄儿, 你怎么……”秋雨桐失声道。
他原本没打算取这年轻修士的性命,只想用花枝点晕对方,可是陆霄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陆霄拎起尸体, 随手抛进回廊旁边的一口井里,这才回头解释道:“这样没有血迹,免得麻烦。怎么了?”
“没什么。”秋雨桐垂下眸子,没再说什么。
并不是血迹的问题,只是他觉得……算了,这种时候,确实也顾不了许多,留下这名年轻修士的性命,说不定会走漏三人的行踪。陆霄做得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陆霄走过来,把徐冬青拎起来放在背上,又把修士那柄雪亮的长剑递给秋雨桐:“师尊,这剑你拿着。”
三人匆匆穿过后花园,来到了庄子后院,眼前是一排低矮的房屋,这便是徐秋石平日炼药的药房了。
徐冬青指着最左边的那间,哑声道:“那间!”
三人走进屋子,一股极其难闻的浓重药味,扑面而来。
这间炼药房四面都是高高的药橱,中间一个硕大的药炉,地上散乱放着几卷药经,靠墙还有张矮塌。
陆霄把徐冬青放了下来,沉声道:“地道在哪儿?”
徐冬青愣愣地望着墙边那张矮塌,并不说话。
陆霄厉声道:“二庄主,我在问你话,地道在哪儿?”
“地道,地道就在榻下。七年前,那个北海剑派的叛徒,就死在这塌上,还是我给他收的尸。他受了重伤,身上也没什么宝物……哥哥没能救他,如今还莫名其妙地搭上了自己一条命……”徐冬青结结巴巴道,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几乎有些哽咽了。
“那个北海剑派的叛徒,就死在这张榻上?唔……”陆霄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旋即又摇了摇头,“算了,先进地道。”
陆霄将矮塌移开,徐冬青跪下去,用力按了按一块青石板,只听“咔咔咔……”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那块尺余见方的青石板,缓缓翘了起来。
青石板下面是一道垂直的暗道,一眼望下去黑洞洞的,犹如深井一般,暗道的石壁上面,有一道竖直的铁扶梯,已经锈迹斑斑了。
“师尊,你们先进去。”
“你也快点。”秋雨桐点了点头,先钻了进去。
下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有多深,秋雨桐紧紧攀着铁梯,摸索着往下爬,感觉自己足足往下爬了五六丈,才终于踩到了地。他松了口气,低声喊道:“二庄主,你下来!”
徐冬青也慢慢爬了下来,秋雨桐接住了他。
“霄儿?”
“马上!”陆霄在上面忙活儿了一会儿,把矮榻归了位,这才放下青石板,轻手轻脚地爬了下来。
石板一盖下,地道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这也太黑了。看不见路,怎么走啊?”秋雨桐嘀咕道。
“这里太窄了,不能点火。对了,我带了东西。”
秋雨桐听着陆霄窸窸窣窣地摸了片刻,而后眼前忽然一亮。
陆霄拿着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压低了声音:“走吧。”
地道十分曲折,除了人工开凿的痕迹之外,不少地方都怪石嶙峋,有些地方还悬垂着洁白的钟乳石,“滴滴答答”地滴着水。这药王庄在灵鹿谷中,两边都是高山,看来这条地道并非完全人工挖掘,而是顺着天然洞穴开凿而成。
地道的地面十分湿滑,而且凹凸不平,秋雨桐在最前面打头,徐冬青当中,陆霄断后,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地,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没有到尽头。
秋雨桐喘了口气,正觉得有些累了,忽然听见身后“咕咚!”一声,他赶紧转身望去,只见徐冬青倒在了地上。
秋雨桐顿时急了:“二庄主!”
陆霄弯下腰,仔细摸了摸徐冬青的鼻息:“没什么,估计是太过劳累,再加上之前惊吓过度,晕倒了。”
“原来如此。”秋雨桐松了口气,“也是,走了这么久了,要不就在这儿歇息片刻吧。”
陆霄点了点头:“后面一直没什么动静,北海剑派的人估计没找到这儿,歇息片刻也可以。”
这大半天实在太过紧张,此时陡然松懈下来,秋雨桐才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发软,便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他回忆着这惊心动魄的几个时辰,忍不住轻轻吁了口气:“霄儿,今天多亏有你。不然的话,方才就算我留下,也未必能挡住北海剑派那些人……搞不好,如今咱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师尊,你觉得我不让你留下,是怕你挡不住?”陆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秋雨桐微微一愣,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呃,也不是这么说……”
夜明珠柔和的光晕之中,陆霄漆黑的眼珠定定地望着他:“是么?”
秋雨桐被那复杂深邃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随即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口,被徒弟看得发毛,出息呢?
他又想了想,刚要说些什么,陆霄忽然轻声开了口:“你对我,很重要……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
陆霄为人冷静内敛,难得说这种直白的话,秋雨桐胸口微微一暖,又有些心软。他的小徒弟已经这么大只了,外貌出落得英挺矫健不说,人也十分聪明冷静,但还和小时候一样依赖他,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他犹豫了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像过去哄小陆霄一样,轻轻摸了摸大陆霄漆黑柔软的头发:“我知道了。”
“……嗯。”陆霄闭上眼睛,英俊的侧脸在他掌心里,轻轻蹭了蹭。
秋雨桐暗暗好笑,又有些感慨。陆霄小时候就很喜欢蹭他掌心,像小猫撒娇一样,但如今陆霄这么做,呃,不像小猫,倒像什么猛兽。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带着笑意低叹了一声。
“师尊在想什么?”陆霄忽然睁开了眼睛。
被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望着,秋雨桐有些讷讷地:“呃,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你小时候……”
他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地道里安静到了极点,夜明珠的光芒温暖而柔和,陆霄漆黑的凤眸深不见底,在这极度的寂静之中,秋雨桐忽然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咳咳咳……”正在此时,旁边躺着的徐冬青忽然一阵剧烈的呛咳,终于醒了过来,“哥哥,哥哥!”
秋雨桐赶紧起身扶住他:“二庄主,你醒了?”
徐冬青迷迷糊糊地仰望着他:“我哥哥呢?”
“二庄主……”秋雨桐答不上来,心中一阵难过,那位暴躁粗鲁的徐神医,已经不在了。
徐冬青怔怔地望着秋雨桐,终于渐渐清醒过来,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我哥哥……没了。我……我以前一直很怕他,很少跟他说话,我还觉得他太粗鲁,太暴躁……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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