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童仆吗?你们两个, 都在同一户大户人家干活儿?”秋雨桐疑惑道。
“当然不是。”肖五淡淡一笑,“他出身高贵,那个时候,他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云, 我就是地上任人践踏的泥。”
“这样啊。”秋雨桐点了点头, 心中已经了然。
如此看来,那个抛弃肖五的负心女子, 应该是个富家小姐。
秋雨桐不由自主地, 想起了以前看过的许多狗血话本, 话本里的穷小子被富家小姐抛弃之后,一般都会进京赶考, 然后高中状元, 迎娶宰相女儿, 最后衣锦还乡。而抛弃穷小子的富家小姐,这个时候往往已经家道中落,所托非人,看着昔日的穷小子, 心中后悔不迭。
秋雨桐原本以为,这些只是话本故事而已,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事情, 不由得追问道:“那后来呢?”
肖五自然不知道,秋雨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又接着道:“那个人出身高贵,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对我非常温柔。我遇到他的时候,病得很厉害,他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让我好好养病,白天熬药给我喝,晚上帮我盖被子,笨手笨脚地照顾我……”
说到这里,肖五的神色悠远起来,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紧绷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点温柔的笑意:“其实,他每天熬的药都糊了,又焦又苦,也没什么药性,晚上又恨不得把所有的被褥都盖在我身上,总是把我捂得一身大汗。但我知道,他真的是非常努力,非常认真地在照顾我……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我。”
秋雨桐忍不住道:“其实煎药还真挺难的,我第一次煎药也学了好久,不过煎得还算不错。”
肖五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煎得不错?哦,原来如此。”
“是啊,病人说不苦的。”秋雨桐得意道。
说到煎药,秋雨桐便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小庙里,照顾发高烧的小陆霄。那个时候,虽然他也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但却做得很不错,小陆霄每天都乖乖喝药,从来不叫苦叫糊,晚上也不踢被子,只是小陆霄身子太弱了,在庙里呆了好几个月,天气渐渐转暖之后,才稍微好了一些。
不过这么看来,他当年还是做得不错的,至少药没煎糊,被子也不薄不厚。
秋雨桐想着当年庙里的那些日子,唇边不由得露出了一点笑意,可是很快,他又黯然想起,他救回来的小徒弟,已经没了。
肖五道:“怎么了?”
秋雨桐心中阵阵难受,但他向来好面子,不想让外人看出自己的情绪,便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你继续说吧。”
肖五点点头,继续讲了下去:“他待我那么好,我也想更加努力,我也想照顾他。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有了一座很大的宅子,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他,在这座宅子里面,好好过日子……可是,他却走了。”
“走了?为什么?”秋雨桐蹙眉道。
肖五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我拼了命争来的那些东西,家宅也好,钱财也好,权力也好……他根本就不稀罕,有或者没有,都是一样。我记得他走的那一天,他驾……驾着一匹骏马离去,我像个疯子一样,拼命追着他跑,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然后呢?你就去找她了?”
“没有。那个时候,我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肖五摇了摇头,“我只能等,就这么一直等下去……那几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竭尽全力地,把那座大宅子经营好,希望他能回来看一眼。后来,他果然回来了,虽然不是自愿的……他出了点事,不得不回来,尽管如此,我还是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
“你们和好了?既然如此,那她怎么又走了?”秋雨桐有些疑惑。
“他回来之后,陪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我死皮赖脸地跟着他,生怕又被丢下。后来,他发现我有件东西,那件东西价值连城,人人争抢,他……他捅了我一刀,拿了东西,走了。”
说到这里,肖五顿了顿,又轻声道:“当时,我受了很重的伤,虽然没死,却恨不得自己死了。那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如果我能活下来,如果我能找到他,我要怎么对他。”
这转折实在太过出乎意料,秋雨桐完全愣住了:“她怎么可以这样?你,你应该找她报仇啊!”
“他会补偿我的。”肖五淡淡道。
“她这样自私的人,又怎么会补偿你?”
“我会让他知道我的本事的,我会让他后悔的。”肖五轻轻翘了翘唇角,可是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他会把欠我的一切,连本带利地还给我,不管他愿不愿意。”
秋雨桐摇了摇头,他实在不大明白,这些痴男怨女之间的爱恨纠葛:“哎,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大懂……”
肖五一双漆黑的眼睛,沉沉地望着他:“你当然不懂了。大道无情,我早就明白了。”
“……”秋雨桐总觉得对方这话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便转过了头,望着幽暗的群山,一双雪白的赤足,无聊地踢着积雪。
肖五忽然蹙起眉头,捉住了他的一只脚:“你怎么又……你怎么不穿鞋?”
“呃,不想穿,怎么了?”秋雨桐下意识挣了挣,把脚收了回来,略微有点尴尬。他这不爱穿鞋的毛病,被师兄们念叨了两百年,还是改不过来,可是这肖五的举动,未免也太过唐突了。
肖五似乎也觉得不妥,有些僵硬地把手收了回去:“你这样,会冷的。”
“我这个身体和常人不同,不太怕冷,只是稍微有些怕烫。”秋雨桐解释道。他如今真的不怎么怕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似乎都觉得他应该怕冷,掌门师兄经常送一些驱寒补品到飞来阁,三师兄前些日子送了一大堆夹棉锦袍过来,陈悦麟成天塞黄铜手炉给他……难道因为他看起来太苍白了,没什么血色的缘故?
“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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