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三公子,心情很不美丽地再次走进了妹妹的院子。
山东的冬天特别地冷,然而夷安的屋子却暖和的很,又有一股子叫宋衍从来没有闻过的,叫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之气,只闻了闻这香气,宋衍方才有些恼怒的心情,就缓和了下来。
屋里头夷安与夷柔都在,头碰头地在一起说笑,见了宋衍进来,两个女孩儿都起身迎了过来。
这两个今日都不过是家常打扮,头上不着珠翠,又淡雅怡人,宋衍虽刻板,却也觉得这瞧着比往日里清爽得多,目中便带了一丝笑意。
妹妹这么好看,叫人喜欢也不是很不能谅解。
“三哥哥这是特来瞧四妹妹的?”夷柔只含笑问道,目光落在了宋衍手上的一个不大的八角红食匣上,不由在一旁故作嫉妒地问道,“只四妹妹有?”
“后头才是你的。”果然宋衍的身后,一个赔笑的小厮头也不敢抬地进来,手中也提着一个莲花纹红木食匣,毕恭毕敬地放在了一旁,低着头退下去,宋衍见那小厮出去,这才转头与正命青珂出去上茶的夷安说道,“前儿你说那家酒楼的东西好吃,今儿我‘路过’,因此买回来些给你与你三姐姐尝鲜。”说完,命一旁好奇的红袖去装盘子,这才坐在一旁,仿佛有些不在意地说道,“这是什么香?”
“是白梅香。”夷安便笑吟吟地说道。
“绿芜呢?”宋衍目光一闪,有些含糊地问道。
夷安见他如此,就知道只怕这堂兄前来并不是只为了给自己带点心,却装作不知地笑道,“不过是寻常的玩意儿,平日里也不能日日点着不是?”
“如此,很好。”宋衍果然有些满意地点头,想到大白天的叫萧翎堵在了书院门口,同窗瞧着自己的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只心中庆幸罗瑾今日未上学,又想到萧翎这样死缠烂打,虽心中感激他之前的拔刀相助,却还是有点儿受不了了,见夷安正探头瞧红袖手里的盘子,便严肃地说道,“等后日,烈王府的子弟走了,你再出去。”
“这话哪里用三哥哥教我呢?”夷安见宋衍果然知道自己喜爱甜食,中间一样普洱茶香玫瑰紫米糕竟是她从前从未见过,气味儿香甜,又有淡淡的茶香与玫瑰香,显然是花了大心思的,一时欢喜了起来,自己取了一块与夷柔,又装模作样地递了堂兄一块。
对上了妹妹“千万要拒绝!”的殷切目光,宋衍嘴角抽了抽,有心拿了这点心吃,却听见连夷柔都赞这点心的,不由心软了,冷着脸皱眉道,“我不喜甜食。”
“你家三爷来,竟只这样轻薄的茶来怠慢?”夷安讨好地一笑,便将这点心小心地咬了一口,实在觉得香甜无比,入口即化,顿了顿,便转头与青珂正经地说道,“还不上好茶?!”
夷柔已经噗嗤一声笑了,见宋衍的脸色果然黑了,自古姐妹从来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只一边捂着嘴笑,一边不忘了取了兄长带回来的点心匣子,给了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脚底生风地走了。
“你这样促狭,日后可怎么好。”宋衍无奈地叹了一声。
“三哥哥遇上谁了?”夷安却将手上的点心放在一旁,转头与宋衍笑问道,“难道又是萧翎?”
“他要走了,也知道寻常想要见你,你是断不肯的。”宋衍只觉得萧翎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神奇之人,要不怎么就能从卑贱的王府庶子坐到了镇国将军呢,此时便叹气道,“他前儿买下了咱们上回吃饭的馆子,想给你做个小厨房,房契,厨子的卖身契都送了来,又找上了我……”
那姿容妍丽清冷的青年,看着如同雪中的白梅一样高洁,宋衍不是心硬,竟都觉得拒绝了他都是罪大恶极。
“三哥哥收了?”夷安见宋衍纠结,便笑问道。
“收了这个,我眼皮子忒浅了。”宋衍皱眉,淡淡地将手压在了青珂端上的“好茶”的茶盖上,冷冷地说道,“若家中的产业,竟要靠妹妹来换,又有什么意思?”
他毫不犹豫地就给拒了,见那青年并无失望,显然是早就知道这结果的,宋衍只觉得萧翎心机颇深,却又看不出端倪,不是一个单纯良善的人,此时见夷安已经与青珂轻快地叫“送上等好茶”来,心中真是有些复杂。
“想必今日,是三哥哥气不过,因此自己花了银子给我们姐妹买了点心?”夷安眨着眼睛欢喜地问道。
“难道我连妹妹们吃些点心都买不起?”捏着这个月份干瘪得特别快的荷包儿,宋衍板着脸问道。
“是欢喜三哥哥为了我费心。”寻常的隔房的堂兄,若是能搭上宗室,还能得这样儿的好处,哪里还管堂妹的死活呢?夷安心里感动,见宋衍只是低头喝着桌上一开始的那一盏,嘴角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陆陆续续送上来的三盏茶,都是一样儿的雨前龙井,自然是极好的。
“大伯娘就要回来,我也放心了。”宋衍只低头喝茶,顿了顿,方才慢慢地说道。
外头的阳光照在这少年端方的脸上,夷安就怔怔地见宋衍抬头,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自己,低声道,“这些年,府里对你不住。”他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也是想到二太太对夷安的苛待,敛目道,“你如今虽有些厉害,然而没有大伯娘在身边护着你,我总是觉得不放心。前头里那女人,不也是因这个才敢算计你?”
“三哥哥何必说这些。”夷安不由一讪。
该报的仇,她已经在报,自己手上得到结果,也才痛快。
“家里对不住你的人与事儿,你无需避忌我与你三姐姐,只都与伯娘说就是。”宋衍只摇头,冷静地说道,“母亲……从前确实待你不好,你不必为她隐瞒。”错了就是错了,何必如今大伯父得势,便忘记从前的错事再三地攀附呢?
“知道了。”夷安乖巧地说道。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隐瞒之前二太太对她的不好。
那些悲苦,不是她承受的,她没有立场为那个早就逝去的孩子说一句原谅。
“若是她活着,本是这样心软良善的孩子,不管从前有什么,都会原谅,就此揭过就是……”这样的话说的轻巧,可是又算什么呢?
痛改前非可以,却还是该把前头的账还了才好,对不对?
夷安宁愿那孩子好好儿地活着,也不愿意因她逝去,自己得了这样重头再来的机会。
宋衍说到这个,屋里的气氛便沉重了起来,夷安只笑了笑,又劝了宋衍喝茶,这才笑问道,“若父亲母亲进京,三哥哥今天下场,是否与我们同去?”
“大伯娘书信与我说过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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