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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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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三周在讶异中怒笑了起来。

    “因为我不准。”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那汉子道:“我姓铁,名游夏。”

    大家这才静了下来。

    ——铁游夏就是名捕铁手。

    铁手来了!

    铁手赶到了。

    轩辕一失依然很不放心,虽然领军撤返,但在路上截住了正赶赴的铁手,告诉他庄怀飞已独闯三周庄的事。

    然后他问铁手怎么办?

    铁手只道:“我赶去。”

    一一只两个人,行么!?

    铁手淡淡地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于是他就去了。

    风大雪大。

    他胆大。

    他跟庄怀飞站在一道。

    那是他们初次见面。

    在危机中见面。

    一一、面对的,全是敌人;只有他们两人并肩作战。

    因为听说来的是”四大名捕”中的铁手,周氏三兄弟的态度才有些慎重:

    “你凭什么这样说话?”

    “人人都应该言而有信,”铁手但然道:“何况我是捕头,这事我管定了。”

    “你能拿得出证据?”

    “我不能。”铁手摇摇头,望向庄怀飞,“可是他能。”

    “你们是朋友,你这样为朋友也太冒险了吧?你的上司我认得,我们不如也交个朋友吧!我们保证让你得利可肥厚多了!”

    “朋友?”铁手笑着看看庄怀飞:“我们现在才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周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次见面你就为他冒这趟浑水!?”

    “他能冒险救人。抓人,”铁手笑道:“我为什么不能?”

    他笑笑又道:“何况,我相信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抓罪犯’的庄神腿,没有他找不到的罪证!”

    周旋怒叱道:“他没有罪证,却伤了我们的人;你为了他,也闯了进来,伤了我们的护院一一你们若是不交代清楚,管你是谁,都休想活出庄门!”

    “对,”铁手向庄怀飞问:“你手上可掌握了罪证?”

    “现在还没有!”

    “还没有?”铁手不禁皱起了眉头,嘟咬了一句:“现在?”

    “待会儿可能就有了。”

    庄怀飞补充了一句。

    “待会?”铁手听不懂。

    庄怀飞道:“等我借到一样东西便可以了。”

    “什么东西?”铁手问。

    庄怀飞笑而不答。

    “谁的东西?”铁手再问。

    庄怀飞含笑看他。

    “我的东西?”铁手又问,“什么东西?”

    “你的手。”

    庄怀飞说。

    态度尊重。

    铁手的手。

    ——他那一双名动天下称绝江湖贼人闻风丧胆恶人为之披靡的手!

    铁手!

    然后庄怀飞细声在铁手耳边说了一句话,铁手点了点头。

    然后剧战几乎是突然的。突如其来、突兀且突变式的发生了:

    铁手突然一出手。

    墙就倒了。

    这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的确是铁手出手之后,墙才给击毁、倒塌。

    只不过在这两件事的困果之间,还穿插了许多冲突、许多变化。

    铁手听了庄怀飞的话之后便出手,他淬然发难,先震开了堵在墙前的七八名“荆州杀马”.但周东得、周丙,周旋立即向他围攻。庄怀飞也立即解围、反击。他把主要的攻击全硬接上了,为的是让铁手有机会震倒那栋墙。

    墙是倒了。

    ——任何围墙,都会有倒塌的时候。

    墙是种阻隔,一种划地自限、一种包围,也是一种安全的依靠。

    至少,对“三周”而言,这墙使他们置身于安全之地。

    而今墙倒了。

    墙里的东西随着碎砖。裂垢,赫然呈露于大众面前。

    骤然看到墙内的情境,连见惯血腥场面的铁手与庄怀飞,都倒吸了一口气。

    墙塌了,在砖泥堆里,有一大堆的骷髅。白骨与死尸。

    其中有七八名妇女,**裸的给嵌埋于墙内,死状恐怖,死前大概都受到奸污。折磨,死去也不多时。

    仅有一个男子,眶毗欲裂、张口欲呼的死在里面。

    他就是暴老跌。

    谁也没有想到“罪证”就在墙里边:

    一一一至少,那都是杀人的证据。

    “三周”已没有话可以辩说了。

    周丙却问:“你是怎么知道有死人在里边的?”

    铁游夏看着那些妇女和暴老跌的尸体,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我不知道,他叫我推墙,我想一定有道理,便出手了。”

    周旋忍不住又问庄怀飞,“你从哪儿得知墙里边有死人?”

    他总是觉得“卧底”不只是暴老跌一个。

    ——他们也是受到入的通凤报讯,才能及时除掉这奸细的。

    庄怀飞道:“我也不知道。”

    周旋更不解:“不知道你又叫他推墙?”

    庄怀飞答:“我只是猜。”

    “猜?”

    “我鼻子好,闻到气味。那是死气。另外.墙有裂缝。

    且黏土未干,我就想试一试。但凭一个人之力,对忖得你们,便推不倒墙一一一幸好你来得合时。”

    最后一句话,庄怀飞是对铁手说的。

    至于其他,已不用多说了。

    要说,也是不用嘴巴说。

    而是用拳头。

    或腿。

    铁手的话已不能用别的方式说了。

    因为周丙、周东得和周旋一并找上了他,用他们的棍。

    镖和大劈拴刀。

    周丙的棍很可怕。

    他的熟铜棍逾百斤重,但他发棍,只凭单手之力,另一只手,却随时出掌。出拳。出招,乃至发放暗器,这更教人防不胜防。

    周旋的镖很可怖。

    他不止是以一手放镖,甚至可以双手连放,一轮打完。

    又发出另一轮,有时,他的镖可以连在一起,成了金鞭,时舒时卷,能放能收,更迅似游龙,疾如毒蛇,既是暗器,又是武器,能软能硬,可刚可柔,令人无法防范、但还是周东得的“三手大劈棺”最恐怖。

    他用的是一柄大劈挂刀。

    刀很薄,刀柄很长。

    刀锋风快且利。

    他每一刀发出,均用双手抱刀,外加一阵扫动刀杆子。

    使得这轻薄快利的大刀,每一刀析出时,蕴发了极大极矩的力道,而又没有大刀的沉重。累赘、转动变招不易,叫人更无法招架。

    铁手空手。

    他没有兵器。

    他的武器就是他的手。

    他以一双空手独战“三周”。

    庄怀飞这时候却冲进那“荆州杀马”二十六名绿林大盗中,跟他们作出殊死战。

    这个时候的局面,就似是庄怀飞和铁游夏各自为政,一人专心做好一件事:

    铁手负责打倒“三周”。

    庄怀飞对付剩下来那二十六名剧盗和十三四名“三周庄”的家丁恶奴。

    骤尔看来,两人各揽上一群人在恶斗,彼此并不相干。

    其实不然。

    庄怀飞看来拣多的,但其实反而不是强手,他要速速把敌人解决了之后,再来相帮铁手。

    铁手也一样。

    他选了几个恶啃的,但人数却少多了-----他想迅速解决这几个元凶,再全力助庄怀飞一臂之力。

    不过事到头来,却是谁也不必助谁了。

    原因?

    因为当铁手一拳打死了周东得、一掌打烂了周旋,而周丙已趁乱逃了出去之时,庄怀飞已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

    敌人都给他解决了。

    -----二十几名“杀马客”,十三名爪牙,合共三十九人。

    全丧命在他一双“打神飓”下!

    所以推也不必帮谁。

    看到这样的战力,铁手也不禁为之瞠目,震动。

    庄怀飞也没想到铁手能那么快就收拾了这几名匪首——也许就是因为他没料到,所以周丙逃遁时一度掠过他身边,他也未及阻止;他原以为能迅疾打杀得了周东得和周旋的铁手,一定也不会让周丙活出“三周庄”。

    不过,事实上,“单手棍”周丙是逃得了活命。

    把敌人都打垮了之后,铁手和庄怀飞这才互道招呼:

    “你好。”

    “你好。”

    “素仰。”

    “久仰。”

    “听过你的大名,再想结识,苦无机缘。”铁手道,“没想到一见面就跟你一齐办案,一遇上就有丰目睹你一人面对众敌而不惧的英风。”

    “我?我只是全不知死而已。”庄怀飞道:“‘四大名捕’为民除害,不看狗官脸色,不理朝廷包庇,不爱钱,不要权,百姓个个喝彩,我们同行的人人称羡,而今得见‘四大名捕’中最敢担当也最以温厚称道的铁二哥,这一趟三周之行真打死也不枉了!”

    “我们只求尽力,永不言倦,庄兄过誉了。”铁手道:

    “我们能办的事,庄兄一样可以办到,且能办得更出色,我们的二哥追命,对阁下‘打神腿法’,就推许得很。”

    庄怀飞苦笑了一下:“我们毕竟不同,你们成就高,根基厚,名动天下,有大人物罩着,行事方便,办事便宜。我们?尽再大努力,也得看人嘴脸,过多则招怨,过甚易招怒,过度也会惹杀身之祸,只能做一日和尚敲一日钟,尽可能做些该做的事而已!像我这等性子,要不是有轩辕大人。

    柔翅居士为我开脱、美言,这门公家饭早已啃不下去了。”

    铁手击节地道:“能做些该做的事,减己是大丈夫所为矣!庄兄身在江湖,办案必受掣时,仍能坚持职志,为民请命,锄强扶弱,这才是披荆斩棘难能可贵之处,我们身在庙棠。看来当得了事,其实挤兑更大,招祸更易,动辄得咎,牵制极多,随时祸亡无日哩!惟与我兄共勉之,亦共挽之,日后相见,再数举平生快事了!”

    庄怀飞也展颜笑道:“快事就是义所当为之事也!”

    两人步出三周庄,风雪中,却见副监司“九索飞环”雷俞跟二十六刀枪手就守在庄外,一见二人步近,雷俞持索环迎出,问:

    “元凶可都伏诛了?”

    庄怀飞心知这些命官的把戏,跟凶徒搏战,必走开一边,隐身不见,俟打出了结果之后,这些人才会一一现身领功,这是“例牌”举措,每次冲锋陷阵,平息匪党之后。

    必有这种人来收拾场面。当丁就敷衍的遁。

    “都解决了。”

    雷俞义问:“赃物呢?”

    “还没寻着。”庄怀飞答:“大概还在庄里,暴老跌他却……”

    雷俞显然一点也不关心,责道,“没有赃物;算什么罪证!?”

    铁手忍不住插口道:“他们杀厂不少人,都是无辜的,把尸体砌在墙内,给庄兄搜出来了。”

    “哦,这样是吗……”雷俞见铁手也开了口,这才不想追究下去,只点头道:“两位过来有事待议。”

    二人左右走近,雷俞亲切且神秘地道:“二位办这件案,都在州府里下令终止侵进三周庄,下了谕示要撤兵之后的事。两位如此冒进,未免也太令下官为难了吧………”

    铁手和庄怀飞久在江湖,见惯这种朝廷命官嘴脸,便道:“哦,这桩案子,我们只在雷大人英明领导下才凑巧插上一手,这破案之功、当然与我等沾下上关系了……”

    本来二人正要推功予雷俞,淬然,雷俞左手一翻,右手一抽,钦手只觉双腿一绊,已给铁索套住祉空;庄怀飞一失神间,即发现自己双手已给钢环扣住。

    两人各自力挣,不脱。

    雷俞哈哈大笑,抽身退开,道:“你们完蛋了,暴老跌给揭发身份,正是我告的密。三周庄每幼一笔财富,都定必往州监处纳交,你们这是绝我们财路。你们现在一给废了双手一被毁了双脚,看你们还能飞到哪里去?——给我杀!”

    那三十六刀枪手立即一拥而上,要把庄怀飞与铁游夏乱刀急枪分尸,立毙当堂。

    铁手见情急,勉力立起,对庄怀飞疾道:“看来,要借你的双脚了。”

    庄怀飞也毫不犹豫的道:”没有你的手,今日我也得认栽。”

    两人全力,协力并且猛烈的反击。

    大风。

    大雪。

    铁手与庄怀飞在狂风舞雪中奋战。

    雪花未飘落地之前还是白皑皑的雪花,待落到了地上,已成了血花。

    风不再只是呼啸。

    风在哀号。

    雷俞一开始就成功了。

    一一旦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并不代表另一半也一定成功。

    后半段对雷俞而言,非但不成功,简直是非常失败。

    早知道是这样、会那样,雷俞动手暗算的时候,会先扣住铁手的一双手。庄怀飞的一对脚了!

    他原以为铁手的手大过霸道,而庄怀飞的脚法神乎其技,他担心万一锁羁他们不住,自己得首当其冲。

    他又不能一举格杀这两人——因为财物还未有下落,他怕万一人都死了,富可敌国的赃物却寻不回来,那就太遗憾他是想活捉铁手和庄怀飞。

    但弄巧反拙。

    一一若果他先扣起铁手的手、庄怀飞的脚,是否就可以计划得逞呢?

    这也很难说。

    ——要锁住庄怀飞的神腿。铁手的铁手,真有那么容易得手吗?

    就是因为这疑虑,雷俞才致要舍难行易。

    结果,铁手跟庄怀飞同心协力,庄怀飞借了铁手的手,替他出手御敌。

    铁手奢了庄怀飞的脚,为他立稳步桩,反攻敌手。

    两人同心拒敌,互为照应的结果是:他们比原来的一个铁手或庄怀飞更强大、武功更高、更难应付。

    所以雷俞几乎立刻就后悔了。

    而在雷俞还没来得及后悔之前,庄怀飞和铁手也几乎立刻就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

    他们的问题就是他们的敌人。

    “杀人是不是必要的?”

    “不,我是迫不得已才杀人。”

    “杀人是不是一件乐事?”

    “不。绝对不。”铁手痛苦的回答:“没有比杀人更讨厌的事了。”

    《武林纪事》的作者温百闲曾经有问于铁游夏。

    铁手曾作过以上的回答。

    “杀人会不会成了习惯?”

    “当然不会。每一次杀人,我都想起自己为人所杀的滋味。”

    “杀人是否一件趣事?”

    “怎么会!?”庄怀飞啼笑皆非的说:“杀人如杀己,自己给人杀戮的滋味怎会有趣!”

    制作《武林纪事》的“知不足生”温百闲也曾走访过庄怀飞,庄怀飞亦作过如此回答。

    不过,“知不足生”没有问过铁手或庄怀飞:杀死雷俞的滋味又是如何?

    如果问了,回答便是。

    “那是少见的愉快。”

    或者:

    “他是个该死的人。能由我杀他,简直是替天行道。”

    “因为杀了他,我交了个好友,所以杀他成了一次愉快的回忆。”

    雷俞死了。

    风雪漫天,铁手替庄怀飞拗断了铜环,庄怀飞跟铁手踩断了铁索。两人一面应战,一面为对方解了围、脱了困。

    俩人曾并肩作战。他曾作为对方的手,对方则成为他的脚。他们一起力抗强敌。

    风雪漫天飞。

    庄怀飞笑道:“和你并肩作战,真是件愉快的事。”

    血在他们的身上、衣上,手上,腿上。

    雪在融化。

    血在凝结。

    他们弹去身上的雪,拭抹身上的血,有时,也伸出手来,为对方挥揩去雪和血。

    铁手也眼睛发亮,心头发热,“但愿能常常和你一齐应敌一一他日漫漫江湖路,如果遇险,请让我与君同行。”

    庄怀飞心中也一热,不知怎的,像一股烧刀于和着冰雪强吞入喉头里夫了。“江湖风险多,君子多珍重。”

    铁手望着他,以一种男子汉的感情,大大夫的热血,说下一句。

    “为国保重。”

    也不知怎的,两人在这一次分手的时候,除了相知相惜之外.却都有点异样的感觉:

    ——幸好是友,如果是敌,那就很遗憾,甚至极遗恨了......-----会不会有一天大家形同陌路,如同强仇,大家在拳脚上见真章呢?

    为什么会生起这种想法?

    不知道。

    有时候,人会在高兴的时候想到快乐易逝,会在看到一条绳子的时候想起自己长了尾巴,会在跟心爱的人缠绵时想到野店里的老板娘,会在吃饭的时候想到伺屎,会在大风中想到一个哑巴……

    谁也不明白力何会忽然想起这些。

    风雪风雪。

    漫天漫地。

    铁手跟庄怀飞分了手。

    风风雪雪狂。

    漫慢天地间。

    日后。在江湖道上,铁手曾遇上过庄怀飞;在办案过程里,庄怀飞也遇上过铁手。

    他们俩还是跟对方站在同一阵线上。

    他们仍并肩与敌手作出殊死战,相互惜重,互为奥援,相交莫逆,而武林中对这一对名捕色常常相提并论,人称之为“佛手神腿,降魔伏妖”。

    他们也日渐熟捻,见面时,有时也会突递出一掌,踹出一腿,跟对方开开小玩笑,也是双方相知愈深的一种亲切举措。

    不过,铁手名声日噪,地位愈显,庄怀飞年岁渐大,又因为上司轩辕一失屡遭调度,在宦海上浮沉不已,而渐行渐远,两人因江湖路远,少在一起,渐渐也少见面,少信息,也渐无音书了。

    而今,他们却在山道上重逢。

    那座山美得像一个梦。

    山意有点寒。

    所以梦也有点冷。

    但他们的血仍是热的。

    他们彼此仍有一股热诚和关爱,以致两人招呼过后各往前走,前行了许多路还回忆起过去一起杀敌、饮酒狂歌当哭。满怀理想的日子。

    一时间,这情怀恍似走回当日行过的山道,寂径无人行,却越发令人想起昔日立愿要冬天上山巅的豪情和梦。

    山梦。

    庄怀飞一面追缅,一面断断续续择要的跟谢恋恋叙述了一些有关与铁手往日相交的事。

    谢恋恋听得十分向往。

    其实,那个纷争中的风雨江湖,跟恋恋在武功县里每天都过着平凡。平淡,安逸而安乐的日子,不啻有天渊之别。

    所以恋恋很醉心于那种做剑狂歌、鲜衣怒马、快意恩仇。闯荡江湖的生活。

    因此她很倾慕他爹手上的这号红人:庄怀飞。

    因为他正代表了种种武林中波诡云橘的传奇,江湖上侠影萍踪的传说。他的过去是江湖的传说。他的背景是江湖的架构。他的说话是江湖的切口。他的眼色是江湖的沧桑。连他的伤痕也是可代表了江湖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以及它的波澜起伏也波澜壮阔。

    所以他是她的江湖梦。江湖情。

    很多人都嫌他年纪太大,而且官位不高,就连奶妈“姑姑”,还有手帕交沙浪诗也这么认为,还说他年纪己接近她爹爹了。

    不过,她可不赞同,也不喜欢。

    相反的,他如果宫位高显,那就一定像爹一样,身不由己,阿附权贵,任由朝廷摆布,一天到晚只能周旋于筵宴酬酥间,那多没趣啊!

    他就是因为年纪大,所以才历尽江湖风霜,洞透世情,还保持了孩童的心,常逗她欢笑,让她了解许多她本来不解的世道人心。

    一一一他才没老!

    一一他还精壮,体魄过人,那是一种成熟的赃力,她喜欢。

    现在连沙浪诗和姑姑也不了解她,不再支持她了。

    幸好,最近却来了一位稀客。

    那是她最好的知交。

    那是最善解人意的朋友。

    在恋恋的心中,只怕没有人比她的身世更可怜了。

    但也没有人比她更冰雪聪明了。

    她好喜欢她。

    她一定会支持她的。

    不过,她近日也有点担心。

    因为庄怀飞老是神思恍椒,满怀心事似的。

    她常听庄怀飞向红猫和何尔蒙打听:“他来了没有?“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红猫”摆明了是庄怀飞的“大跟班”,至于何尔蒙,外号“忍人磨子”,本来曾因盗窃、通奸,伤人、劫掠等不同罪状先后下过十次以上的牢狱,但都给庄怀飞保释开脱,得以全身,故对庄怀飞十分感激,留在他身边效忠心。

    “他”或“她”还是“他们”,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恋恋担心的倒是前些时候几乎每年都来一两次的“贵宾”。

    每一遭,庄怀飞都竭尽心力的接待他们。

    那是一对父女。

    一一一他们似乎有点神神秘秘,但举止间堂皇贵气,连爹看到他们也札仪有加。

    她倒不担忧那当父亲的,他看来是个精明、有权威、但善于内敛的人。

    她担心的却是那女子。

    她那种美不是她可以拥有的。

    那女子哪怕一次微笑带媚,也七情上面,不可方物,那一种郑重的惹火,足以慎重的勾引所有男人,甚至连女子也一样心动,但又不致惹火了正在妒忌她的人。

    她的艳很宽容。

    像一座山的梦。

    梦中的山。

    她看到那女子也觉神驰。

    那女子姓吴。

    她连媚也是单纯的。

    她怕她的男人会把持不住。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禁有点微徽的激越。

    庄怀飞马上就感觉到了。

    那仿佛是在他们红绵的时候,她那矜持的反应。

    ——尽管很欢快,但还是很含蓄。

    所以他问:“怎么了?”

    恋恋马上答:“没什么。”

    庄怀飞因为在深思其他的问题。因而也就没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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