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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见到安木三人在书房里读书,便沏了三碗茶送过去。
安木指着茶碗问道:“婶婶,家里团茶不多了吧?”
吕氏笑道:“前日苦涯先生派人送了七八銙来,还够吃的呢。”
安木点点头,端起茶碗刚要吃,想了想又道:“婶婶,以后就只早上吃茶,晚上就不要给我们送茶吃了,能省点就省点!”
“哎呀,那可不行!”
吕氏睁大了眼睛,焦急的摆手,“安举人可是一天吃三回茶,每日如此,这才中了解试。
家里虽然钱不多,可是也不能委屈你们呢?大姐,你就听婶婶一句,这家里的用度哪里都能减,就是看书和吃茶不能减。”
得,又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这家里的花销,大头就是笔墨纸砚,其次便是建茶。
安举人饮茶极重口感非建茶不用,建茶其实就是把茶芽蒸后碾成膏状再压成茶饼,饼中间有小孔,焙干后十饼串为一串,这种团茶又称腊茶和蜡面茶,又唯以建州王家的雀舌水芽为最上品,他家的茶仁宗时可卖一贯,而且限量销售。
几十年后,在宋孝宗时的卖价已经高达一銙四十贯了。
安木现在饮用的自然只是普通雀舌水芽,可是这样的下品一銙也能卖到半贯,一銙就跟火柴盒大小,只能沏七八碗。
安木也是喝过雀舌水芽的,感觉味道完全不一样,后世的雀舌水芽是一根根的芽叶,而现在全是茶沫,酸酸的就没有茶的香味。
一端起茶碗,里面就是满碗的茶叶白沫,用打茶的工具慢慢的搅拌,技术高超的人可以打出各种山水图案,甚至就连升腾起的烟雾都能变幻出如梦似幻的景象来。
可是这茶的味道太酸,哪怕图案再美,她也忍受不了。
和吕氏商量了好几次,死活不答应,吕氏认为读书和吃茶是划上等号的,读书的时候必须得吃茶,不吃茶影响了读书的心情怎么办?
安木听了这个解释只能闭嘴,她在后世那么爱喝茶的一个人,来宋朝后愣是改了习惯,看到茶碗就发怵。
这根本不是吃茶,是在吃药,还是酸的那种。
她想念雀舌水芽,想念龙井,想念毛尖,想念铁观音,想念正山小种,想念普洱……想念后世一年四季要喝七八种茶来养生的感觉。
怔忡了半晌后才唏嘘道:“现在家中只出不进,等到夏收之时才会有收入。
而且今年我看是一个丰年,想必粮食的价格不会高,估计今年卖不上好价格。”
吕氏闻言便道:“明日候押司会过来,不如请他去打听打听今年的粮价。”
还用打听吗?《宋史》和《续资治通鉴》上已经写明了,今年陈州小麦一石一百文,明年只卖到八十文,这个价格还是市场上的卖价,若是卖给粮商们还不知道是多少呢。
也幸好安举人这一百六十亩不用交两季赋税,否则的话就不剩多少钱了。
“往年咱家的菜地能卖不少钱呢,可惜今年税收抬高了,再加上何老三出了事……”
吕氏一提起以前的幸福光景就无限的感慨,连叹了好几口。
安木听到吕氏说菜地,脑子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欢喜的说道:“婶婶,快到抱小鸡的时候了,咱们家买点鸡鸭鹅养着呗,长成后卖蛋也是不小的收入呢。
三枚鸡蛋能得一文,一枚鸭蛋可得十文,鹅蛋可得二十文。”
吕氏听到安木说这些事情,只觉得两眼发酸,别过脸去偷偷擦了擦泪水,言道:“大姐,这些事情何须你来操心,回头我便去别家抱些小鸡小鸭来……”
安木却没有发觉吕氏的异状,继续说着她的想法,“婶婶,家里再买几只羊和猪,牛也要买几头,家里院子大,随便隔一隔就能做牛棚猪圈。”
吕氏听得又是心酸又是想哭,这些事情哪里是安木这种小娘子管的?她就应该坐在书房里端端正正的看书,九岁之后家里为她请来算帐、管家、女红、厨艺、礼仪等各种女夫子教她各种礼仪规矩,等到十三岁后由家里为她订一门极好的亲事。
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跟个小大人似的和她商量猪牛羊的买卖。
遂强压心头的难过点点头,“行,行,我一会出去就在村子里转转,看看谁家的鸡开始抱窝,和他们说说让给咱家留几只。
只是这牛羊猪须得你李进叔过几日去集市上买。”
安木叹了口气,将头歪到了吕氏的胳膊上,“婶婶,儿也不想管这些,可是若是不管,以后咱家该怎样?眼看着家里只有出去的钱没有进来的。
纵是候押司和苦涯先生能帮咱们一时,可不能帮咱们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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