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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公子虽说为人骄横无理,对我却是极好,加上我年幼时父母相继离世,是杨老太爷为我买棺葬亲,还将我收至杨府,名为伴读书僮,实则如亲如父,杨家对我恩深似海,我怎么可以招供出我家公子,若让东厂那帮狗贼拿到公子杀人的证据,那杨家岂不是从此遗祸。”
“东厂?”
樊义奇道:“审你之人是东厂的人?你从何得知?”
杨僮道:“我本不知,但今日被用刑之时,我痛的昏昏噩噩,听得其中一人尖声尖气说什么‘切莫让厂公费心’我才得知是朝中的人。”
樊义一听杨僮说那人尖声尖气,忙道:“你可记得那人相貌?”
杨僮道:“共有三人,一人高高瘦瘦,头脸方正,一人满面虬髯,说话恶声恶气,这两人都不认识,还有一人却是认得的,便是本州知县刘光宗。”
樊义一听,恍然道:“原来是他们。”
杨僮奇声道:“你们难道认识?”
樊瑾恨恨道:“我们就是被他们抓来的,也不知是何缘故,见面就打。”
樊义道:“他们定是将我父子二人当成那何欢的同伙了。”
杨僮却不知何欢是谁,只对樊义道:“我见二位是江湖中的好汉,方将此事说与你们得知,还请大叔念我一片赤诚,给我个痛快,以免我再受奸人折磨之苦,只是今生再无缘见杨老爷一面,当面谢他收容之恩了。”
一席话说完,累的脸色刷白,又是一阵踹息。
樊义见杨僮对杨家情深义重,缓劝道:“小子不用愧疚,你这么做,便是那杨士奇的十个收容之恩也报完了,先不说你此事做的值与不值,只是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轻易言死,我现在功力未复,不能助你疗伤,不如我传你一套口诀,你按此法行事,定可减轻你身上伤痛。”
说完便要将口诀相授。
岂料那杨僮怒道:“原来大叔你言行不果,却是来诓我,那东厂行事阴狠歹毒,不达目的岂能罢休,我忍的过今日,还能忍过明日么?要是我明日经受不住拷打,吐露了实情,岂不是连累杨家满门。
你那劳什子破口诀有何用处?不要也罢。”
他越说越急,越想越气,本就失血过多,气血不畅,这番怒极攻心,就此急晕过去。
樊义见他如此硬气,悠悠叹息一声,对樊瑾道:“你师公他老人家一直想再收一位关门弟子,此子资质人品如云中白鹤,忠贞坚韧更是万中无一,只是身子孱弱了些,又牵扯朝中权势之争,哎,可惜了。”
樊瑾心道:他年纪比我还小,要是师公真收了他,那我不是要叫他师叔了。
又想到今后师公会亲自传授自己武功,到時候还不知是师叔师弟呢!
一想到师公,不由又想起那株玄参还有那张蛇皮来,不知杜师叔有没有看到传讯,那包袱有没有被人捡去,每次想起自己和爹好不容易找到给师公作寿礼的玄参被人一脚踢开的时候,樊瑾就一肚子火,不知不觉间三天都过去了,要是杜师叔看到传讯,也该来了吧。
这般胡思乱想着,又听见杨僮“嗯嗯啊啊”
的叫了几声,以为他醒了,过去一看,发现他任在昏迷中,想他被东厂折磨如斯,噩梦缠身,也在所难免。
他本身就一懵懂孩童,此番遭至大难,如何招架得住,也亏他心智远胜寻常少年,换着常人,只怕早哭爹喊娘。
樊瑾几次过去查看,见杨僮牙关紧咬,脸上一副决绝神色,为了报答他家公子,不顾自身性命,也不由对杨僮生出许多敬佩。
樊瑾心道:自己在北望山,除了父亲师叔,虽也有门中师兄呵护,却没有一个可以谈心交好的朋友,这杨僮能为朋友赴死,忠义两全,如能逃过此劫,今后倒可结交。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间已到亥子时分。
樊瑾见杨僮仍在昏睡,也想躺下。
突然,本侧身躺卧的樊义翻身坐起,沉眉凝耳,樊瑾正要相询,只见樊义作个噤声手势,手指牢外,示意樊瑾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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