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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莫负秋月（第3页）

江天何苦笑一声，算作默认，又道：“你来得迟，可是夜巡遇见了什么事？”

“不过是遇见两个那边的将领，同他们理论了几句而已。”

他笑道，“一群见势急才赶来抢功的东西，也配谑我？”

江天何忙道：“如今战况未缓，怎么又与他们争执起来了？和气交谈两句就罢了，何必讨那口头上的便宜。”

“他们若不惹我，我也懒得搭理他们，既碰上了，还有平白吃亏的理不成？”

他冷哼道，“我早说旧军那起人没一个好东西，让我们探路不说，竟还在宴上那般冷落你，赏赐两军全然不公。

偏你心大不恼，我却忍不得这许多！”

“本也是他们驰援才能击退敌军，靖远的功劳日后再清算不迟。

且孙帅格外属意你，如何就不公了？你倒莫一味拂他好意才是。”

耿云霄冷笑道：“他什么意思，你当真察觉不出么？我若顺了他的意，只怕你身边就没人了！”

他笑道：“你这又是什么话。

眼下两国交战，理当鼓励军心，你战功赫赫，得孙帅赏赐很是应该。

况且他也并没有冷落我，仍旧是论功行赏，照你的话说，他也想拉拢我不成？”

“论功是那样论的么？那孙同是个什么东西，竟被那般吹捧，也不过仗着他老子的面罢了！

你和他出身相近，何时自傲过？便是这骁骑将的位子也全凭战绩得来，比他高出不知多少！

若换作——”

耿云霄正慨然说着，忽见他目光微沉，便知自己嘴快，忙止了话语，头转到一旁去了。

江天何叹了一息，苦笑道：“我倒希望自己没这出身，也没这许多战绩，只做个普通人便罢了。

只是若无人保家卫国，万千百姓也难得平安，届时不知多少人陷入战火。”

他笑道：“你自己看开便好了。

——待这番战事结束，我与元帅求个情，让他准你两月假，随你愿做什么去，我都陪着。”

江天何只笑应了，又靠着枕褥闭眼休息，半晌道：“谢了。”

他亦只笑一声，坐在他榻边不语了。

闭眼许久，江天何却仍未入眠，稍静下心，白日斩杀的那些面容便在脑海显现，俱是满身鲜血，冲他凄声嚎哭。

他睁眼道：“你说，定国那些士卒，是否也有亲人惦念？纵便孤身一人，是否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不待耿云霄答，他又道：“但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屠戮我们的亲友，侵扰我们的河山。”

耿云霄微笑道：“我们守卫家国，他们亦只是奉命行事，皆没有过错。

错只在战争本身罢了。”

他沉默半晌，微笑道：“你说得对。”

耿云霄把被褥往他肩上拉了拉，低声笑道：“莫想太多，安心睡罢，我守着你。”

江天何果真就闭眼睡了。

他静静看了他许久，轻声道：“睡着了么？”

得到一声微弱的回应。

又过许久，他又道：“睡着了么，天何？”

江天何呼吸均匀，已然不答。

他便吹熄油灯，出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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