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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叽叽喳喳聒噪,明知大嫂子心里不好受,还一再地回顾孩子生平,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么。”
李臣简听后微叹,“你只瞧见内宅的人心,我担心的是背后牵扯出来的纠葛……但愿大哥哥不会因这件事和我离心才好。”
云畔愣了下,“公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又没有孩子,大哥哥的长子出了事,于咱们也没什么好处啊……”
李臣简不说话,只是抬起一双眼,颇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
云畔忽然便明白过来,“你是担心……大哥哥疑心你坐山观虎斗?”
“陈国公和楚国公都有嫡子,如今陈国公嫡子莫名夭折了,想得浅显些,受益者是楚国公,但若是往深处想呢?他们起了争端,渔翁得利的又是谁?我如今就是怕,玄都不单是病故这么简单,倘或背后有人推波助澜,那就是一石三鸟,谁也落不着好处。
“他说着,复缓缓仰起头来,抵着背后的车围子,垂下浓重的眼睫望着她,“夫人瞧,嫁给我的弊端终于逐渐显现出来了,这才是刚开始,往后步步荆棘,也不知能坚持到哪一步。”
云畔正襟危坐,淡声道:“公爷不必吓唬我,早在太后做媒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其中利害了。”
世人都说嫁了这样高门显贵,女人的荣耀不是一等也是二等了,但谁能知道伴随着这份荣耀而生的,是抵达光明前无尽的黑暗。
每一天都在谨小慎微,每一日都得战战兢兢。
陈国公痛失爱子是生命里最大的坎坷,自己呢,就算上回李臣简去息州调度兵马,不见他回来,她也是时刻如坐针毡,担心他长途跋涉会遇见不测。
只是这种不祥的话,自己从来不敢说出口。
还在闺阁里的时候,总觉得嫁了人也不必交付真心,不能重蹈阿娘的覆辙,但真正在一个家安顿下来,夫妇一体并不是空话,是最实在的一种利益纠葛。
他忽然笑了笑,“你不怕么?”
云畔说:“怕有什么用。”
他慢慢颔首,“确实,怕也没有用。”
其实他也有乏累的时候,只是他从来不说,梁忠献王过世之后,他学会了什么都自己扛着。
云畔探过手去,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像这样天气他身上便不如寻常人暖和了,出门时须得披上氅衣,连面色都是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
“我不害怕,公爷也不要害怕。”
她在那纤长的甲盖上温柔地抚触,“别人走一步想两步,咱们走一步想三步就是了。
明日我去帮着大嫂子料理丧仪,她是个聪明人,不需我说什么,自然会懂得咱们的心。”
他听了,翻转过掌心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日后要你劳心的事还有许多,我已经开始觉得对不住你了。”
云畔失笑,“既觉得对不住我,那就……”
他认真听着她的话,可是等了半日,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便追问:“什么?”
云畔微顿了下,笑道:“那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其实她很想说,既然觉得对不住我,那就不要纳妾。
可见人的心思一时一时不同,以前她曾想过的,只要妾室安分,好好挑选后置办两房,其实没什么妨碍。
可随着相处日深,慢慢就会生出独占欲来,自己的丈夫,半点也不想分给其他人。
然而还是不能说,毕竟彼此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刻,若他动了纳妾的心思,也是无可厚非,不过在她心里和上京所有男人再没有两样,只是翻滚在红尘中的俗人罢了。
他犹疑的目光在她脸上盘桓,听得出她心里有话,没有对他说,可又不好相逼,车停稳后自己先下车,回身来接应她的时候轻声道:“你我夫妇,不应当有任何隐瞒,你若是有任何不放心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他说得郑重其事,云畔笑道:“我哪里有什么不放心不满意,我只求公爷在外平平安安的,我就没有别的所求了。”
一头说,一头和他相携着进了府门。
第二日天气转晴,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烈日炎炎了,迎面吹来的风里,甚至隐隐有了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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