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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这么朱伯修是不耻搭话的,好好一个读书学子还去学什么驾车,话里话外还琢磨自个是不是驾车的料,这算什么样子。
不过骡车靠到了路边让开主道,又放慢了速度,看这样子不等后边人过去了是不会加快的。
等旁人过去了,他岂不是吃一路的尘土。
朱伯修一想就不高兴了,掀了掀车帘子,只问:“什么贵人这么霸道,这路这么宽,偏还得给他们让路,就不能我们走在前头么?”
顿了顿,又说:“这车都没上来,你怎么就晓得这是贵人?”
连着几句问话问得张老汉窘迫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老汉是听到后边车轴声响,这一听就是两辆青皮马车,好几匹骏马的蹄声……这通安里能用上马车的,都是贵人了,老汉可惹不起。”
其实是不是贵人另说,但张老汉平日就是走街串巷接点邻里生意在通安和周围县乡里跑动的,做这等生意的人有他们的小聪明,说他胆小么,遇上贼寇了他也有保命之道,说他胆大么,偏又是个不惹事,只管避祸的。
与他而言,后边健马豪车来了,避开了就省事了。
朱伯修也不是不晓得这么些道理,不过他自持身份,若张老汉跟他说什么后边人快,他们堵着路不好,让开了也是谦让守礼,朱伯修说不得就认了。
可偏偏张老汉一口一句大车,骏马,再有就是贵人惹不起,这话朱伯修听及,就似说他畏惧权贵,避让是毫无风骨之举……顿时朱伯修就恼怒了。
可若要他张口就说不让路,硬气地横在路中,他又是说不出口。
且即便他说出来,张老汉怕也是不听的。
朱伯修忍了忍,才吐出来一句:“……倒要看看是什么贵人。”
张老汉哪里晓得他这些复杂婉转的心思,不好不应。
而程文涵却有几分伶俐,将朱伯修那心思猜了七七八八,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无奈。
他这大堂哥怎么就这点心胸,若真看不惯了他不憋着,尽闹出来,程文涵也赞他一声义勇。
可他既看不惯,却又没胆气生事,只心里埋怨,倒把怒火泼赶车的老汉来了……也真可笑得紧。
不一时,后头的车马便驶上来了,朱伯修从车帘子边上看,而程文涵偏着头正经去瞧,一时间却也没瞧出个底细,只觉来人鲜衣怒马,两辆马车更是高大华贵,他身下坐着的这骡车与之是没得比的。
只这车马的人家倒也有些讲究,眼看张老汉的骡车让开了,他们也放慢了速度。
为首来了人,过来给车辕上的程文涵和张老汉道了一声谢,这才驶着车马过去了。
有这人这么一谢,朱伯修心口那股子气才歇了个七八,虽有些尘土覆面,也没什么话。
很快那车马就不见了踪影,张老汉笑道:“小哥儿,这离西山不远了,咱们也赶紧了。”
程文涵哈哈一笑,学着他的架势扬着鞭子,可却没能挽出个鞭花来,到底他没使什么力气,落在骡子身上也不重。
近午时分,他们一行人才到了西山脚下,再往前只有一条上山的小道,再过一程更是只有石阶攀岩山势而上,这车架就不好上去了。
近年因着山上书院,山脚下也形成了一处村落,路边便有活络的村民开了些小店,有客栈,有食铺,也有那专门侍候人上山的软轿子。
不过这西山不高,往日上山的学子游客都少有坐轿子的,只有年老不便的才去寻轿子。
朱伯修伤着腿,本来是可以坐的,可他今儿想着要在先生面前讨情,便不愿去坐。
张老汉来西山也是走熟了的,他将骡车赶到一家茶水店前,付了些茶钱让店里照看骡车。
朱伯修也是累了,便坐下歇了歇。
张老汉好心,替程文涵拍打了身上灰土,一眼瞅着还是个俊哥儿,不会失礼。
待喝过了茶,张老汉便一手扶了朱伯修,一手还拎着礼物,准备妥当了就要上山。
程文涵要去接东西,张老汉只给他留了个小包袱,余下还是拎上了。
慢慢儿走到上山的石阶前,程文涵就见了密林里头露着一泓小溪水,他这走了一路早出了汗,正觉得头脸颈上都难受,跟朱伯修和老汉说了一声,就往那溪水里去。
张老汉还叮嘱:“小哥儿,我们走得慢,可你也别走的深,一会儿就得赶上来啊。”
“是。”
程文涵答应了,小心地下了石阶,慢慢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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