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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话机突然响起。
王五洲从行军床上翻身而起。
黑暗中传来李国梁的声音:“一个队员方便时滑坠下北坳冰壁!”
“滑坠?睡觉怎么滑坠。”
“他起床方便,脱离了保护绳!”
“谁?”
“为了增加突击队人数,从科考队自愿报名来的新队员。”
黑暗中,王五洲沉默着。
李国梁在步话机中声音急切:“队长!
队长!”
“现在,你是突击队长!”
另一张床上,曲松林坐起身来。
李国梁的声音:“建议精简队伍,这些新队员缺少训练,我担心……”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担心,而是你的信心!
计划不变,马上就四点半了,全队起床,原定出发时间不变!”
“我想组织几个队员下去搜救!”
黑暗的帐篷重新陷入寂静,只听得见王五洲沉重的呼吸声:“不行,搜救任务交给6500米的后勤队。
你要振作精神,安定人心,准时出发!”
李国梁:“可是……”
曲松林终于开口:“突击队全体唯一的任务,就是冲顶成功!
你李国梁是突击队队长,更要担起这个责任。”
王五洲:“老曲,我已经很动摇了,你就不要再说动摇我信心的话了!”
曲叹气:“那是一条条人命啊!”
王语气坚定:“我相信每一个报名的同志,都明白这个任务有多么光荣,也都有牺牲自己的准备。”
曲沉默半晌:“牺牲?那当年你为什么宁愿丢掉摄影机,也不让我死?要是保住了摄影机,留下登顶资料,日里诺夫斯基教练,还有那些外国人还怀疑个屁!
你以为看着大家登山犯险,我乐意瘸着个腿种菜喂猪煮饭?我倒宁愿要么上去,要么死亡!”
高山上的醒来也比平地上麻烦许多。
从睡袋里睁开眼睛,看见帐篷顶上自己呼出的气息结成了白霜。
离开睡袋需要勇气,穿上厚厚的登山服,穿上登山靴需要付出体力。
生炉子,化冰,一切动作,在海拔七千多米的高度上都变慢了。
水开了,该吃东西了,好多人却没有胃口。
扎西提着一把壶,挨着帐篷送茶。
他说:“喝吧,喝了茶就有胃口了。”
他来到昨夜就消失的队员的帐篷。
与他同帐的队员连水都没烧,他在炉子上烘烤冻硬了的袜子。
扎西生气了:“为什么昨晚不烤?”
在这个高度,缺氧和疲惫要么使人脾气急躁,要么使人麻木漠然。
那个队员漠然看他一眼,继续在火上烤他的袜子:“不用烤干,烤软了能穿上就行。”
扎西又问:“你的伙伴呢?”
那个队员依旧反应迟钝:“他说他出去拉屎。”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半夜里吧。”
“你怎么不说?!”
“我睡着了。”
“肯定出事了!”
扎西转身沿着那条营地前的指引绳。
果然,一串脚迹印在雪地上。
脚印没有在绳子断头的地方停下,而是继续往前,然后,从崩塌的雪檐上消失了。
这在营地里引起了一片混乱。
许多人围在那个队员跌落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
那个与跌落的队员同一帐篷的,只穿着袜子就出来了,他目光散乱:“他出去时没有叫我。
他真的没有叫我。”
王五洲在步话机里不断催促:“把坠落的队员交给后勤队,突击队立即出发!”
李国梁还在坚持:“到8300还有时间,让我下去看看。”
王五洲语气专断:“你要是下去,就不许上去了!”
队伍这才向着上方的山脊出发,这比预计的出发时间已晚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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