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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明白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他的自我认知里清楚自己是谁。
他和忒修斯之船唯一的区别便在于他有意识,而忒修斯之船没有。
所以他清楚自己谁,而忒修斯之船却只能任由他人探讨。
当他彻底认清自我的刹那,心灵顿时犹如接受了一次深刻的洗礼,浑身都感觉到脱胎换骨的蜕变,这一刻,他解脱了过去,超脱了现在。
没过多久,他走出了避世隐居的深山老林,一路向北。
途径索恩湖防线的时候,残酷的战争彻底摧毁了他记忆里熟悉的这片土地,坍塌的城垣布满了刀枪箭矢的厮杀痕迹,似在无言述说着哀伤,烧毁的房屋,遍地的瓦砾组成了触目惊心的巨大废墟,曾经过眼云烟的繁华徒留下一片生灵涂炭的苍白。
踏在鲜血浸染成暗黑的街道,耳边仿佛回响着一声声绝望悲恸地哀嚎,那些散落在周围弥漫着恶臭的模糊尸体演绎着临死前最后一幕的人间炼狱景象,天上的阳光是灿烂的,可却始终挥不去葬在这里的阴霾。
看到这里,不知他是否会后悔当初的离去。
可惜,他那张淡漠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或许是他早已司空见惯,又或许,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远远地,他突然听见车轱辘艰难转动的嘎吱声响,循声望去,视野里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佝偻的人影,出于好奇,他迎上前去,却只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正吃力地推着辆装着尸体的平板车。
平板车停了下来,因为老人看见了夏兰。
“你好,年轻人。”
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温和地笑容说道。
“你好。”
夏兰点头回应道。
“刚刚逃难回来吗?”
老人看着他蓬头垢面的模样问道。
“我刚从山里出来,你呢?”
夏兰道。
“我在安葬这里无数死去的冤魂。”
老人指了指平板车上惨不忍睹的尸体道:“我原来是附近墓园里的一个守墓者,前些日子希瑟帝国攻破这里的守卫后曾大肆放火屠杀,本来我应该同样会死在这里,偏偏帝国军却放过了我一条性命,或许,他们认为不需要亲自动手,我这个老家伙也命不久远了。”
“你真是好运。”
夏兰道。
“是啊,我真是好运,这里所有人都死了,可我却活了下来。”
老人说着说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溢出了泪水,声音透着无尽的悲凉。
“当我失魂落魄地流荡到这里,看见尸骸遍野的满目疮痍景象,那时候我忽然明白,原来我活下来的意义便是为了安葬死无归所的他们。”
“你心里有恨吗?”
夏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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