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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金学民商量一下还不好?大家都是面子上的人,能说得动的。
周建华便对做父亲的吼了: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找什么金学民?我们求他什么?明天我就到生产队里上工。
有什么大不了的?干两年农活会死人?我倒要看看两年后他姓金的大学名额敢不给我!
看看,犟得像头牛。
不给金学民面子就拉倒了,只是没想到敢对老子大吼大叫了。
周森林愣住了,可随即心下便也松了:小伙儿到了敢跟父亲吼的时候,是小伙儿长大了。
儿子大了!
好事!
只不过现在儿子心里有块塘没有填满。
小伙儿的几句话说得非常明白了。
周森林竟然没有想到接下来要和儿子说什么,儿子把所有的话都说了。
是啊,干上两年农活,看你金学民的大学名额给还是不给!
你咯草兰子到时总不能再抢着吧,你没有下农业社,没有两年的锻炼,不能上大学了吧!
事情便一下子快了起来。
这边周建华年纪轻轻地就成了全大队唯一的年轻场长。
大队到第七生产队的社员大会上做了宣布,那边卢素素开始屁颠屁颠地张罗相亲的事。
相亲的事,两家都交给了她。
蒲塘里人对儿女亲事有一种说法,男方求女方,就说是牛还扣在人家的桩上。
意思是姑娘还在人家的门人,你要牵牛,得先把绳从人家的桩上解开。
把丫头子比作牛,这个比方好!
丫头值钱啊!
是不是?把丫头当儿子养绝对没有错,到了这时候,丫头就成了牛了。
丫头子到了这个年龄,也都非常牛,胸脯挺得老高,一副不把毛头小子放在眼里的样子。
她们成群结队,把笑声洒在田间地头与大街小巷。
庄户人家的那么多东西里面,就只有牛最值钱。
你想想看,一头牛,都差不多上千块的钱了,有哪一家供得起?可是,这牛也是头犟牛,不是人人都能解得开绳牵着走的。
所以,要看,要考察这个解绳子的人。
这看与考察的过程,蒲塘里人叫访亲。
访亲是一门亲事的第一步,所以特别讲规矩,得女方先出动。
这便意味着,男方已经投石问路过了,有这意思,就看女方的反应了,女方如果没有意思,三天之内回复人家,不访亲了,那么说这亲事就是一头热。
如果女方有点意思,便会叫媒人定下日子,某月某日,女方来看一看。
这看一看有讲究。
关目还特别多。
草兰子要到周建华家访亲的事情像长了腿子,全蒲塘里的人都晓得了,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心情还很焦急,倒像这件事不是草兰子与周建华的,而是他自己的。
那一天,草兰子特地把两根辫子收拾了一下,皮筋上别了两个蝴蝶结,粉红色的,泛着银光。
耳朵上的耳环取了下来,也是特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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