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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庭轩微微一愣,笑道:“瑜郎如何晓得我?”
瑜郎声音带着几分崇拜道:“我曾听大舅父还有娘亲说过你,你是状元!
我将来也要与你一般的。”
崔庭轩见他这般模样,朗声笑道:“瑜郎志向定能达成,日后定会胜过世叔。”
瑜郎眨着眼睛看他,半响后点头道:“应是这样的,外曾祖前日才教过我《劝学》,青,取自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陆砚唇角噙着笑,轻声喝到:“瑜郎休得无礼!”
崔庭轩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温声道:“瑜郎这般聪慧,世叔心中甚慰,日后世叔便留在京中,瑜郎无事可来家中与世叔一道求学。”
见他点头答应,抬头看向陆砚,道:“这对儿儿女我十分喜欢,陆大人若是不介意,日后可带孩儿来崔家寻我。”
陆砚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几分,余光看到儿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眼神,无奈叹了声,点头道:“崔使大人不觉打扰便好,稍后我会命人带他熟悉厅门。”
崔庭轩见他应许,脸上的笑容轻松许多,示意泰铭上前,从他手中的锦盒将那对儿金牌与另一只项圈带到瑜郎身上,对陆砚道:“我初次见孩子们,一点薄礼,还请莫要推辞。”
陆砚笑着客气了两句,便点头让陆瑜收下,芃儿看着哥哥脖子上明晃晃的金项圈,不由轻轻咬了咬手指。
崔庭轩拿着刚刚被退回的金镯子上前温柔的带到芃儿手上,道:“这般芃儿可否收下?”
小金铃发出清脆的声音,芃儿脸上带出一丝羞赧,抱着父亲的脖子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软软道:“多谢世叔。”
陆砚瞟过一双儿女身上带的东西,眸色微微暗了一下,这做工与分量,足以看出用心程度,只怕是得知阿桐生子时便就备下了。
崔庭轩看着面前的一对儿幼童,眼神有些凝滞,时隔多年,那桃花树下等候的女童已经有了一儿一女,生活圆满,如此,甚好。
“崔使大人今日归京,不若让某为君接风……”
陆砚的话说的十分客气,想了想有些不大甘愿却又不得不说道:“六娘就在前面茶社,想必见你也是开怀的。”
崔庭轩听着陆砚干巴巴的邀请,笑着看他,只是喉头泛出几丝苦意,“多谢舒尚书盛情,只是某刚刚归京,一身风尘实在是不便见人,待他日归置停当,定当上府拜见。”
陆砚闻言,心中酸意微平,也不再客气,点头道:“这样某便不留崔使大人了,他日再会。”
崔庭轩笑着点头,目光再次停留在那瑜郎与芃儿身上,笑着与他们二人告辞后,转身离去。
御街依旧是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起伏,那家有名的茶社依然热热闹闹,从街上斜斜仰望,可从二楼窗口见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崔庭轩慢慢路过这间茶社,身后的声音好像渐渐远去,只有茶社传出的鼓戏弹唱,走过了一段路,他慢慢转身回望,那茶社窗口探出一个小儿郎来,左右张望一番,忽然伸手指向他。
儿郎身边的女子远远看向他,一如当年看不清她的眉眼,却知她脸上神情。
风吹动他的衣袖,对着茶社中的女子微微一笑,缓缓抬臂拱手遥遥施礼。
那一年,他红衣跨马游街,遥遥看她,心中无限悲凉,想要笑出给她看,却只能泪入马背,今日春风又起,花繁叶翠,久别再相逢,你一切安好,便是我好。
****
昭和二十六年,江南西路的贡州发生洪灾,伤及百万,汛期导致道路中断,朝廷救济无法送达,民怨四起,渐成□□,昭和帝命崔庭轩带西厢禁卫前往至乱安民。
贡州处于南平两大东西山脉之一的南岭山脉,地势低洼,道路难行。
崔庭轩带着禁卫翻山越岭进入贡州时,整个州城都泡在了水里,遇难的百姓漂浮其上,略高的位置随处皆见嗷嗷饥民,这片富饶的
土地被洪水变得面目全非,令人震惊。
崔庭轩顾不得休息,先带着百十禁卫劝降民乱之众,后又来回奔走,说服周边尚有存粮的富户放粮赈济,同时命禁卫日夜不停将被泥石冲断的道路加快修缮,便是这般昼夜无休,也赶不上灾情的变化
。
八月的炎火笼罩着这片州城,未能及时处理的尸体腐烂、变臭,大水刚刚退下的城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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