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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抬头一看,得,老爷子脑袋上的头发果然也长了一圈儿。
她阿玛也在旁边,果如庆德所说,京里男人的辫子都粗了。
她还发现了,大家唇上都开始蓄须,这样即使两端耷拉了起来,也不那么像坏师爷了。
就像你长时间不见一个小孩子,回头再见,会发现他改变很多,而一直在一起便不会觉得一样,淑嘉发现京城的风气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了细微的改变。
也许是她打量得有点露骨,脑袋歪了一下。
老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辫子,不用孙女儿发问,自个儿先说了:“你们一路也累了,回去歇着。
老大媳妇回来怕要递牌子进宫请安,丫头们明儿来陪我说说话。”
其实是他想把好心情与人分享。
石华善此人,年轻的时候看着还算风流倜傥的个性,目前来看有点儿老无赖,据说天才们都是生活白痴,搁他这儿就是虽然很有战略眼光,但是会时常抽风一把。
这回是他几十年漫长人生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的一个冤家对头出丑,他巴不得见人都说两句辫子。
后来儿子来了,这个儿子有过于古板了,经常‘劝’他,让他少了很多乐趣。
孙女儿来了,老先生便借跟孙女儿话家常,想再过一把嘴瘾。
石文炳:……有这样一个阿玛,见着了痛苦,因为他太抽风了;不见也痛苦,你怕一个错眼不见他又抽风得罪人了。
这绝不是石文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阿玛,和硕额驸石华善原来还有个内大臣的头衔,结果被他阿玛自己一张嘴给搞没了。
康熙六年大正月的,他把庄亲王博果铎给损了个淋漓痛快,语言之犀利,康熙爷都听不下去了。
话有多狠呢?答曰:过路打酱油的都中枪了。
皇帝说了,华善嘴太坏了,说的那个话你们听到了居然也不拦不劝不上告!
你,朕也要罚!
谁叫你打酱油的?!
石文炳:……我压力太大了!
那时候他已经袭了爵(估计顺治爷早已经认透了华善的本质,所以跳过儿子让孙子袭石廷柱的爵),天天要站班上朝,庄亲王也是天天上朝,被罚的人后来也天天上朝,这就够让人头皮发麻的了。
更要命的是,华善,他也天天上朝……
石文炳原本段数就很高的淡定功夫,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了质的飞跃。
去杭州的时候两个女孩儿还小,没有自己的院落。
去年石文焯结婚,也只是修了一处院落作新房,这会儿两个女孩儿没自己的院子,只好暂时挤在西鲁特氏的院子里。
石文炳与西鲁特氏商议了,稍稍安顿一下,就重新布置一下家里,给女儿们开辟独立的院落。
于是西鲁特氏递牌子进宫,有她在,石文炳安心把家全交给她了,自己忙自己那一摊子公务。
华善现在只有一个额驸衔,什么差事没有,站完班,回家跟孙女儿讲他冤家的糗事儿。
最后颇为愤愤:“这样有失官体,居然让他掉几滴眼泪就糊弄过去了!
净长着歪心眼儿,他也太伶俐了!”
淑嘉笑道:“所以聪明绝顶了?”
华善大喜,拍掌大笑:“对对对!
还是我们家丫头有学问,”
笑完又严肃地说,“这话我能说,你们不许到外头乱说。”
淑嘉看着他表演变脸绝技,开始相信他是那个跟三藩玩了八年没吃过亏的安南将军了。
低头,看看他的衣服,又考虑是不是要收回前言华善拍手前手里端着茶碗儿……
后半晌,宫里来人了,出来的是个太监,后头还跟俩小太监,说是慈宁宫来的,带着腰牌。
传了太皇太后口谕,说是:老太太听说他们家还有俩闺女,叫一道儿带进宫瞧瞧,人老了,喜欢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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