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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以来最炎热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女贞路上那些方方正正的大房子笼罩在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中。
平日里光亮照人的汽车,这会儿全都灰扑扑地停在车道上,曾经葱翠欲滴的草地,已变得枯黄——由于旱情严重,浇水软管已被禁止使用。
女贞路上的居民,平常的消遣就是擦车和割草,现在这两件事都做不成了,只好躲进他们阴凉的房子里,把窗户开得大大的,指望着能吹进一丝并不存在的凉风。
只有一个人还待在户外,这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这时他正平躺在女贞路4号外面的花坛里。
他是一个瘦瘦的男孩,黑头发,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羸弱,略带病态,似乎是因为在很短的时间里个头蹿得太快。
他身上的牛仔裤又破又脏,T恤衫松松垮垮的,已经褪了颜色,运动鞋的鞋底与鞋帮分了家。
哈利·波特的这副模样,是无法讨得邻居们喜欢的。
他们那些人认为,破烂邋遢应该受到法律制裁。
不过他这天傍晚藏在一大丛绣球花后面,过路人都不会看见他。
实际上,只要他的姨父弗农或姨妈佩妮从起居室的窗户探出脑袋,径直朝下面的花坛里一望,他还是有可能被他们发现的。
总的来说,哈利觉得他能想到藏在这里真是值得庆幸。
躺在炎热的硬邦邦的泥土上也许并不舒服,但另一方面,这里不会有人狠狠地瞪着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害得他听不清新闻里讲的是什么,也不会有人连珠炮似的问他一些烦人的问题。
每次他想坐在客厅里跟姨妈姨父一块儿看看电视,他们总是搅得他不得安宁。
就好像他的这些想法插上翅膀,飞进了敞开的窗户,哈利的姨父弗农·德思礼突然说起话来。
“谢天谢地,那小子总算不来探头探脑了。
呃,他到底上哪儿去了?”
弗农姨父不满地嘟哝着。
“看新闻……”
他刻薄地说,“我倒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一个正常的男孩,谁会去关心新闻哪——达力对时事一无所知,我怀疑他连首相是谁都不知道!
见鬼,我们的新闻里怎么会有跟他们那类人有关的——”
“弗农,嘘!”
佩妮姨妈说,“窗户开着呢!”
“哦——是的——对不起,亲爱的。”
德思礼夫妇不说话了。
哈利听着一段关于水果麦麸营养早餐的广告短歌,一边望着费格太太——住在离这儿不远的紫藤路上的一个脾气古怪、养着很多猫的老太太慢吞吞地走过去。
她皱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
哈利心想幸亏自己藏在灌木丛后面,因为最近费格太太在街上一碰到哈利,就要邀请他过去喝茶。
她拐过街角不见了,这时候弗农姨父的声音又从窗口飘了出来。
“达达[1]出去喝茶了?”
“到波奇斯家去了。”
佩妮姨妈慈爱地说,“他交了这么多小朋友,大家都这么喜欢他……”
哈利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从鼻子里哼出声来。
德思礼两口子在对待他们的宝贝儿子达力的问题上,真是愚蠢得出奇。
达力在暑假的每个晚上都编造愚蠢的谎话,说是到他那帮狐朋狗友的某个人家去喝茶,而他们居然就听信了。
哈利知道得很清楚,达力压根儿就没去什么地方喝茶,他和他那些哥们儿每天晚上都在游乐场毁坏公物,在街角抽烟,朝过路的汽车和孩子扔石子儿。
哈利晚上在小惠金区散步时,曾看见过他们的这些行径。
这个暑假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街头游荡,沿路从垃圾箱里捡出报纸翻看。
七点钟新闻的开始曲传到了哈利的耳朵里,他紧张得连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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