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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郁默了默,想起一件被他忽略很久的事,“之前那群燕子里……我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乐省?”
乐道:“他不仅是侍从官,也是飞燕卫校尉郎将嘛,有什么问题?”
比琥珀颜色更深沉,属于乐道的棕色眼睛和赫连郁蓝绿色的双眸对视,赫连郁手指一个用力,无意中把手里揉捏玩弄的棉被撕开一个小口子。
大巫面无表情道:“也就是说,现在的皇都城,既没有皇帝,也没有国师,连皇朝的继承人都不在?”
“乐省不是太子,”
乐道说,“侍从官是八品官职,校尉郎将也不过七品。”
但是乐氏只有这一个继承人,赫连郁阴沉着想,乐道不肯依照公卿们的意见,娶一个出生尊贵,最好和其他世家有牵扯的女人当妻子,这么多年来,也从未见过别的女人跟在他身边。
乐道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他的兄弟已经被他一一斩杀,唯一留下的就是他大哥的长子。
乐道从未对自己的侄子乐省表现出温和一点的态度,不过在公卿眼中,皇帝再如何胡闹,也不可能把大安交到不是乐氏的人手里。
而且杀了自己全家的乐道并没有在这十多年的岁月里,把乐省也干掉。
“你在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了,”
赫连郁只能道,“我想你留下了替身?应该还推延了朝会?大安立国才几年,一旦朝中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公卿们会陷入怎样的惶惶不安,陛下有想过吗?”
“如果朕不来的话,”
乐道说,“面对雪满坡,古怪的士兵,还有妖魔,朕的大巫,你会死的。”
“这不一定。”
赫连郁说。
乐道挑起眉,“啊哈,让朕算算,你身边多少拖累,嗯?那个小崽子,苏尼塔那些贪得无厌的商人,朕的士兵,还有飞燕卫。
他们一点忙都帮不上,你说是他们先死还是你……”
被赫连郁的反驳激怒的皇帝在说出口的前一刻,发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话。
他住了嘴,不过就和这些年的每一次争吵一样,对这种套路已经十分熟悉的赫连郁道:“那是你的皇朝,你的天下,你不关心就算了,喝了牛奶有点想睡,请陛下先出去吧。”
“不,等等,朕、呃,不是,我是说我来是——”
“出去吧,陛下。”
赫连郁已经在矮榻上翻过身,用背朝着他。
乐道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半晌,在赫连郁怀疑自己真的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乐道掀开门帘出去的声音。
确定帐篷里没有一个人,赫连郁才侧过身,坐起。
他看着被放在床榻边案几上的空碗,空气中似乎还残余着腥味浓重的牛奶香气,赫连郁用手捂住眼睛,像是咒骂一样地呢喃。
“……我真是个白痴。”
风寒加身的大巫五感变得愚钝,他没有注意到,乐道的脚步声只在门口就停止了。
皇帝站在门口,面朝被他闭合上的木板,几次想再推门进去,却又犹豫不决。
最后,他用自己的头撞上一边的木桩,同时低声喃喃。
“原本打算是从南疆前线归来时和你说的……我这次过来,明明是想向你诉说……衷情。”
紧接着乐道听到有人在他背后摔了一跤。
他猛地回过头,又一次看到自己的侄子乐省在他面前摔了个狗啃泥。
这孩子的运气太诡异了,乐道默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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