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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搂着父亲的脖子保证道,“我不告诉别人,连娘亲都不告诉。”
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强调,“这次不会骗爹爹,我不要你难过。”
“我知道,我相信。”
“可是……”
她烦恼地拍了拍头,“爹爹,我睡觉说不说梦话?”
要是说梦话嚷出去可怎么办?
父亲被她逗得笑了,“没听到过,放心吧。”
这件事她一直记得,从没对任何人提过。
长大之后想起来,并没因此鄙视过太夫人。
因为父亲说过,那是情有可原。
太夫人让炤宁心生嫌恶的原因,是这个人和父母年深日久的矛盾。
父亲是次子,绵延子嗣开枝散叶不是他一定要担负的责任。
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落了病根,父亲就此断了再添孩子的念头。
太夫人让父亲从长房或三房挑个孩子过继到名下,父亲不答应,她就转头对母亲冷嘲热讽。
边关有战事,父亲请命出征。
太夫人不认同,奚落道:“已经是战功赫赫的人了,怎么到现在都改不了爱出风头这毛病?朝廷难道只有你一个会带兵打仗?当我不知道么,换了别人一样能凯旋,只是用时长一些而已。
军需粮饷又不用你出,给别人个立功的机会能死人不成?”
炤宁很长时间都不能确定,太夫人是心胸狭隘还是故意用言语伤人。
如今当然明白,是两者兼具。
太夫人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次子亡故之后都不放过她的事实,让她骤然陷入歇斯底里,“那个不孝的东西,竟阴狠到了这个地步!
我只后悔怎么没在他出生的时候掐死他!”
她眼睛血红地盯着炤宁,“还有你这个讨债鬼丧门星,想拿这件事要我对你低头?做梦!
去,去告诉外人,让我身败名裂,让江府成为笑柄,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得着好!”
“破罐破摔?好。”
炤宁目光冷酷,“把那些画四处张贴,将那男子拎到状元楼的大堂,年前让人们见证他的情深不寿,你的晚节不保——这样安排,你满意么?”
太夫人嘴角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终是情绪崩溃,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
这个丫头疯起来,什么事做不出?
炤宁让她哭了一阵子才道:“走吧,明日给我个准话。”
太夫人凭空矮了半截,瘫坐在地上,哽咽道:“你……真的会给我安稳日子?”
“你可以恨你的儿子,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并不在意这些,要的是你别再对我指手画脚。”
炤宁再次出言逐客,“言尽于此,你走吧。”
她此刻特别想念父亲,需要片刻的独处。
父亲临终前对她说:我只是离开你,会继续照顾你。
不要难过,生离死别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你只是早一步经历这些。
家族若是伤害你,妥善利用我留下的人与物。
要尽力过得舒心、自在,照顾好自己和予莫,这是我对你全部的寄望。
明知为着保护女儿可能伤害生身母亲,父亲那时该有多难过?若非太了解太夫人,太担心女儿在他走后处境艰难,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可她曾经是怎么做的?别人要她狼狈,她就狼狈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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