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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的蒲叶在她手中撕成更细的叶茎,一根一根宛如玉带,经她小手翩飞,编织成一个精致的绞丝手环,一侧还拧了个碧绿的盘扣。
这些杂七杂八的手艺,她实在一样不缺,因此过去四年一路漂泊至楚地,一路依靠些许新奇想法养活自己,实在易如反掌。
妇人终于停在了一处乡间小屋前,微白的面上满是细小的汗珠,但她一刻也不敢停,推开蓬门后,忙将剧连和解忧迎进屋中。
里面非常之昏暗。
解忧轻轻从剧连臂间滑了下来,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寻着帘子,全部拉开。
屋内立刻响起惊惧的哭声,凄厉,恐惧,还带着几分恼怒。
“我儿,不怕,不怕……”
妇人快步挪上前,几乎跌到了那处破旧的矮床上,将那个犹如发狂小兽一般的孩子搂进怀里。
解忧冷眼打量着那个将头深埋起来的男孩,看身量应该四五岁年纪,比自己初来之时健壮很多,抛却性别原因,解忧能够推测出这男孩平日被家中养得不错。
至于……畏光,这种奇特的表现在小儿常见的疾病中,应该并不多罢?
待那妇人将男孩的情绪抚平后,解忧才慢吞吞地挪上前,倒不是她怕男孩方才动作激烈伤了自己,而是害怕剧连因护着自己吓着了那病孩子。
男孩见接近的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情绪还算稳定,只将小手遮在两只眼睛前面,背脊也微微偏向内侧,尽量避开外间光线。
“过来,我看看你的眼睛。”
解忧的声音很平淡,既没有颐指气使的高傲,也没有一丝的祈求羞涩,正是一个医者问诊时最得体的态度。
剧连看得出神,她这个样子,几乎能同那些最老练的墨医媲美,昨日在洞庭之畔,他也是被解忧这种淡然自若的态度折服。
男孩竟不知不觉应了下来,任由她的小手抚上面颊,轻轻揉过眼角,又将眼睑翻起,细细查看,他都没有挣扎一下。
解忧微敛着眉头,不放过一丝异样。
这男孩额角热度不低,但还没到烫手的地步,一张还算白净的脸上残留着几道泪痕,眼睑已是肿着,若非她在下眼睑边缘发觉了一条充血的横线,几乎错以为男孩只是因为生病难受哭泣才致两目红肿。
解忧收回手,从袖中取了块白素裁成的帕子,细细地擦拭双手,一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
发热,流泪,目肿,畏光,如果这些都不足以为证的话,下眼睑处的那道充血的红线可以为病症敲下定论。
“这是发疹子了。”
解忧肯定地点头。
她说的太过肯定,以致于那妇人和剧连都下意识跟着她点了头,才恍然想起不对之处。
“阿忧误矣,小儿发疹行于仲秋至初春。”
发疹子即是所谓“麻疹”
,多发于五岁以下小儿,流行于每年十月至次年三月,每两三年一次大流行。
荆楚一带多雨,气候沤湿,入秋后也不甚寒冷,尤利病菌生长,十分好发,因此连剧连都知道不少关于麻疹的常识。
此时时值盛夏,解忧却一口咬定这男孩患的乃是麻疹,实在是大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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