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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晋却总是笑他,手下挑拣菜叶的动作不停,言语却又颇多算计:“钱要花在刀刃上,谁还嫌多么。
咱吃一样的菜当然要选最实惠的,要讲究性价比。”
徐青枫无奈,又不忍反驳他。
反驳什么呢?公司虽然照常运营,但他的精力的确大不如以前了。
更何况他已经提前把权利一点点下放到各处,现在公司内部稳定,他尚还能保证一句“不必在乎这点钱”
,倘若长此以往,谁能保证高层之中不会有人动心思?
病一天,病一个月,病一年,时间短,又或者是情况愈来愈好,那都好说。
可是只要稍微有一点差池,他徐青枫迟早都会变成被人架空在病房里的旧老总。
到时候梁晋的日子,恐怕更难。
梁晋看的明白,接受的也很坦然,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徐青枫就是高兴不起来。
现在的每时每刻都像是偷来的,刚得知病况的时候他的表现未必比普通人豁达多少,甚至因为他的经历和那些隐约的*野心,使得他在生死病老这件事上格外的惊慌失措。
那时候甚至还没有预见这“透析”
的一天,那时候他仅仅是想了下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场景,就已经难以忍受。
那时候还“悲观”
的以为以后要带病延年三四十年,又想着那该是多么难过的场景。
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如此意外又迅速——他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过上了天天插着管子换药的日子。
他外表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然而他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一切。
他离家不能太远,怕耽误换药。
他再也不能出去谈合作,一场酒谈一件事。
他没有健康的身体,需要梁晋的照顾,需要后者计算俩人的开支早点为将来做打算,甚至和梁晋少有的性生活都要战战兢兢,后者全程都提心吊胆怕他出事。
活着未必是一种恩赐。
这样的日子里,每一个被爱人珍惜爱护的时刻,都应该是幸福甜蜜感到满足的。
可是这甜蜜毕竟经不住细想,一想,便像是掺了玻璃渣,一口糖,一口血。
徐青枫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值得,放弃这次换肾的机会对不对,可是隋玉兰就像是一道长不上的伤疤,不揭的时候还能忍,一旦动手触碰,他便感觉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徐青枫自然没有想到,隋玉兰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她和追债公司的人几次耍横,耍无赖,大喊大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所凭不过是自己真没钱。
追债公司也是公司,也是要挣钱的,既然自己没钱,他们敲不出东西来自然慢慢也就懒了,不找她麻烦了。
可是她料错了,追债公司的人哪有什么善茬可言?以前她耍泼撒赖的对象都是老实人,大家没有精力也没那个心思和她没完没了的掰扯,吃了亏也就认了。
而今追债的人专门干这个,哪里还横不过她?
头两天的时候还是吓唬她一下让她去筹钱,后来隋玉兰不在乎这个了,追债的人自然也开始对策升级。
最狠的一次是清明节那天,她一出门就在拐角处被人拽住了。
对方是她眼熟的追债人,只是这次对方没吓唬她,也没和她说话,而是直接把她抓车上拉走,最后车子一番颠簸,她被扔到了一个破仓库里。
郊外的废弃仓库,四处是破铜烂铁,腐臭的垃圾堆,铁棍铁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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