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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焕身为皇帝长孙,年已二十六,虽未领朝职,却早涉朝局,于当下大华情势自有一番见地,当下起身朗声答道:“是,夫子。
大华国危,首在外患。
西南有厥国,东南有冼马,正西又有沙陀,甚至北方的雪国都国力渐盛,跃跃欲试,陈兵渐近,大华当下可算是强敌环伺。
外患之外尚有内忧。
内忧在于争,位争于宗室,政争于朝堂,利争于地方。
争使力不聚,力不聚则不强,不强则国渐危矣。”
端夫子点了点头,再问:“外患当何以破?内忧该何以解?”
“外患之患在于敌可成盟。
破局在于不使结盟,乱敌内政,使其互疑,战时不能救,分而击之。
内忧之忧在于不立。
储位不立,则上纲难成,下命难达;苛律不立,则懒政难治,贪渎难止。
欲慑外患,当先练兵强军,己强则敌不敢贸进。
欲解内忧,在于使臣。
泱泱大国,岂无良臣?使良臣于其所长,则治渐清明。”
夏承焕答来,字字精炼,毫不多言。
不待他稍歇,端夫子又问:“练兵有何难?使臣又有何难?”
“练兵之难在于择将,择将当首以忠,次以勇,再以谋。
忠者,在于不叛不私,能为朝廷所用;勇者,在于不惧不退,能戍守边关可拒外敌;谋者,在于不惑不疑,可以智计巧退来敌。
使臣之难在于公,不因私利而制衡,不以喜恶而牵制,不以亲疏而掣肘,举能臣以公。
择将难,使臣以公更难!”
夏承焕面容镇定,思绪神清,言之凿凿,言毕乃坐。
台上夫子,台下同窗,无不翘首,皆惊于他这一番国危之论。
梅远尘从未有接触政事,正是一懵懂公子哥。
这时初听夏承焕言时下危局,只觉国势危殆,刻不容缓。
再听他道出破解之法,又觉情势虽不妙,尚有良解。
而后又听这练兵、择将之难,举臣以公之难,似乎又是前途漫漫,知易行难。
夫子点了点头,冷冷赞了一句:“不错!”
忽然执杖行至最左,谓梅远尘道:“你说,何以为臣?”
梅远尘正在回味间,丝毫不备,忽听夫子有问,乃仓促站起,一脸绯红。
虽还不曾答话,但姿态间与夏承焕一比,高下立判。
众人见了,待要嗤笑,却听梅远尘开口答话:“远尘年幼不经事,于为臣之道实无所知,只常听父亲有训:奉君当以忠,事上当以恭,待同僚以诚,视下如亲族,约束于亲眷;持身必以洁,行事应自律,立志存高远,治学须以勤;每日为官必有忧,上忧朝廷乏困,下恤百姓疾苦,中间自省不足;常有三戒,一戒骄奢,无使耽于资财酒色,二戒自满,无使履职事不能尽,三戒贪婪,无使法度废弛。
行有三不,一不恃势欺人,二不恃理逼人,三不恃法压人。
远尘虽才学浅薄,为人行事必依家训,以为立身根本。”
待得梅远尘答完回座,授堂内竟也鸦雀无声,哪还有敢嗤笑?
端夫子听了,点了点头,亦冷冷赞了一句:“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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