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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大雪纷飞。
天下乱之已久。
纪云禾已经记不得自己在牢里挨过了多少日子。
北方的叛乱已然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苦寒境”
的人和大陈国朝廷的交锋频繁得已经不再新鲜。
大国师失去了讨论的兴趣,是胜是负都懒得再与纪云禾说。
他每日只拿本书到牢里来看,好似只要顺德公主没有生命危险,他便不会出手干预一般。
纪云禾倒是并不排斥他。
左右他不来,就没有人再来了。
她一个人整天蹲在牢里,非给憋疯了不可。
大国师是给自己找了个伴,也让纪云禾得到了一丝慰藉。
“大国师。”
纪云禾在牢里闲得无聊,拿破木条敲了敲地板,“冬天太冷了,给个火盆呗。”
大国师翻着书,看也不看她一眼。
纪云禾不消停,继续敲着地板道:“那你手里这本书什么时候能看完?”
纪云禾问,“我上一本已经看完很久了,你抓紧些看,看完给我呗。”
“上一本书看完了,我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再把这本书给你。”
“又来……”
纪云禾一直觉得,这个想为天下办丧的大国师,其实就是一个内心孤僻到偏执的孤寡老人。
世人都怕他,可纪云禾觉得,与他相处,比与林沧澜相处,舒适许多,甚至比之后的林昊青都要好相处很多。
因为,她在大国师面前,不用算计——在绝对力量面前,她的算计,都无足轻重。
这样反而能让她找到更自恰的角度,去与他相处。
“问吧,又是什么问题?”
“第一页,第一行,笔者‘欲行青烟处’,然则青烟在何处?”
“在此处。”
大国师挑眉。
纪云禾笑着继续说,“上一本书,《天南国注》,笔者以梦为托,借梦游天南国,写遍天南国山河湖海,然则却一直在追逐一人脚步,此人在她梦中,白衣翩翩,长身玉立,举世无双,所以她愿追随此人,走遍天下。
最终因此人而沉溺梦中,在梦中而亡。
“笔者欲行之处,并非梦中天南国,欲寻之人,也并非梦中那个影子,而是在梦外,只是此人太高不可攀,难求难得,令她宁愿沉睡梦中,直至梦竭命终,也不肯苏醒,面对一个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人。”
大国师闻言沉默。
“上一本《天南国注》和上上本《长水注》还有上上上本《吟长夜》,都是同一女子所著吧?”
纪云禾打量着大国师。
“你如何知道是女子?”
“还如何知道,这字里行间的相思之意,都要溢出来了。
你说我要如何知晓?”
纪云禾一边敲着破木头,一边道:
“这书中,相思之情万分浓烈,然则这文章立意也困于相思之中,再难做高,文笔有时也稍欠妥当。
这书让我来看,足以令我看得津津有味,只是,不太符合国师您的身份吧,你这日日研读这种女子相思之作,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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