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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床里,一手支着脑袋,看着我,将信将疑。
我给他看我脖子和小臂上的伤,道:“三爷,你看,这是他的清风剑划的。
虽然我花木槿狡诈多端,但是惜命得很,总不会自己划自己一道吧,请三爷明鉴!”
他看着我许久,终于扑哧一声笑了,“你花木槿倒真是个神人了,连两个杀人亡命的逃犯都肯听你的规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他忽又想起了什么,收了迷人的笑容,改对我微眯着狭长的凤目,犀利地看着我,“你莫非、莫非是借着他俩去看非珏了吧?”
聪明!
聪明!
聪明!
我在心中连赞三声。
不过你这人这么聪明做什么呢?
幸亏夜色中他看不清我的脸色,于是我清了清喉咙,“三爷,忙着逃命哪!
哪还有如此浪漫的心怀。”
我加重了语气,心说:其实我花木槿就是比你浪漫多了。
“那齐氏兄弟虽是大逆不道,却也是身世凄苦,被逼无奈方才走上这条路。
木槿也是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所以木槿能理解他们。
木槿打心眼里希望三爷能是平定这个乱世的英主,好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过上平安日子,不要再背井离乡,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我说得情真意切,他在那里动容地看着我一阵,眼神渐渐温柔起来。
他坐直了身子。
借着床前的月光,我这才发现,他身上仍是出门时穿的一身宝蓝吉服,可见是一回来连衣衫也没来得及换,便往我这儿跑,我的心不由一颤。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把我拉进怀抱,“你哪里是无家可归了?这西枫苑就是你的家啊。
木槿,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心定下来呢?我常常自问胸中有丘壑,却独独对你无奈……你、你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青丝,尖削的下巴搁在我的头上。
我的泪串串掉下来,滴滴沾在他名贵的吉服前襟,满腔莫名的辛酸中,我不由自主地双手环住了他。
他的身体犹自一震,更加紧搂住了我。
许久,他在我耳边轻轻道:“木槿,你、你可愿嫁给我?”
我惊抬头,离开了他的怀抱。
月光下他的目光透着坚定和期许,我终于明白了他出门前问我要何赏赐的用意,然而我的内心却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来,“三爷,天晚了,我、我扶您回房歇着吧。”
我转身想下床,他却把我揪了回来,凤目带着海啸般的怒气,还有那一丝丝羞辱的受伤,“看来韩先生说得没错,我果然是自讨苦吃,你、你不识好歹……”
我的手被捏得生疼,却无惧地回视着他,“多谢三爷的美意,木槿只是一介蒲柳之姿,生来野性顽劣,从来没有妄想过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还
是请三爷找个识好歹的美人做枕边人吧。”
他眼中狂猛的戾气丛生,在月光下看得我胆战心惊。
他的手中又加了劲,于是齐放刺的剑伤刚刚止了血,又裂开了,鲜红的液体流了出来,沾染了我和他的衣衫。
我疼得冷汗直冒,却倔强地不愿出声。
就在我以为我会热血流尽而死时,他终于松开了我,我立刻热泪滚滚地倒在床上,握住伤口,蜷成一团,低泣不已。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原非白下了床,就在我暗自松一口气时,他又回到了床上。
我害怕地往床里缩,他却轻而易举地拉近了我,只见他的手里多了一瓶金疮药。
他的目光恢复了平静无波,默默地替我上药,小心翼翼地包扎着我的伤口。
于是,那一夜,我在原非白的拥抱中沉沉入睡,迎来了我的十五岁生辰。
而心碎魂伤的我,在昏昏沉沉中,只记得原非白不停地吻去我的泪水,似乎在我的耳边低吟道:“木槿,今生今世我是不会放手了,你就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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