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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她眼中是惊疑的恼怒,红唇开合,“反了你了……”
她转过头来,绢子捂在脸上,大声嚎哭起来:“老爷呀!
我命苦呀——被一个小崽子蹬鼻子上脸……您也不管管……”
“行了。”
上座传来低斥,那身着熟褐色暗纹衣袍的男人负手而立,犹如神祇,眼中有说一不二的厉色,“都给我消停些!”
“老爷……”
怡蓉不依了,眼泪流得更凶,“外头看咱们光鲜亮丽,内里什么模样,您能不知道吗?慕家传到这儿,就只剩下瑶儿这一个,还三天两头出事,养这了这个小崽子,原以为能安生下来,谁知道竟然是个瘟神……我看这是天要亡了慕家……”
她的声音惯于带着一股媚态,即使是哭着控诉,话尾也像是带着上翘的钩,闹得人头痛:“老爷,我怡蓉拼死拼活就给您生下这一个女儿,要是瑶儿保不住,我也不活了……”
白衣女子咳嗽了两声,神色极其难看。
上座的中年男人寒着脸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到跪着的男孩面前。
他居高临下,容色青白,含着无尽的威仪。
“慕声,你可知错了?”
“对不起……姐姐……”
男人皱起眉头:“我在跟你说话——”
“对不起姐姐……”
小脸抬起来,那双眼睛里含着眼泪,泪光莹然间,若有似无显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媚气。
那男人怔了怔,神色变得复杂,从怀里抽出鞭子,“啪”
地一下将地上的小孩打翻了个儿:“听不到我说话?”
“老爷……”
白衣女子一惊,咳嗽着站起身来,拿帕子半掩着口,“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动家法了?”
啪,啪。
鞭子带着劲风抽在身上,是皮开肉绽的闷响:“下次见到妖怪,还躲不躲?”
鞭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是放爆竹一般的脆响:“你要拼死保护姐姐,不能让她受一点伤,你知不知道?”
刺耳的声音交替传来,开始尚有细碎的、小兽一般的闷哼,最后变成了毫无意识的呜咽。
“姐姐,他算是哪门子的孩子?”
怡蓉撇了撇嘴,冷笑着看着地上那一团血肉模糊,“留他一命,也不是白留的。”
烛光在摇曳,视线是模糊的,温热的液体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痛。
潮湿阴暗的柴房里,所有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眼前是白衣女子的裙角,她的目光忧虑而怜悯,她蹲下来,冰凉的手抚摸他的脑袋,叹息:“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慕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她若即若离,总是站在一边,犹豫着插手却又不袒护到底。
她和慕瑶一样,给人缥缈的希望和幸福的幻觉,像是濒死之人看到的海市蜃楼,像是远在天边的菩萨,笼罩着善良的光晕,却永远永远,无法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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