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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消息时,宋青葙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慧真师太别有深意地说:“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就好。”
——
宋青葙心事重重地走出三圣庵,常喜正驾着马车等在门口。
上马车的那刻,宋青葙不由回头,三个月前,她来时,尚是雨雪霏霏,如今却是春意盎然,三圣庵隐在草木的苍翠中,古朴深幽。
视线滑过绿树,落在树下的黑影里。
竟然又是那灰衣人,一瞬不瞬地盯住她,嘴边挂一丝浅笑,使得原本桀骜的脸庞平添了许多柔情。
宋青葙怦然心动,随即想起自己就要嫁人了,心头一酸,钻进了车里。
接下来的两个月,宋青葙闭门不出,每天只是绣嫁妆。
大舅母说,别的且不管,可以到外头买,给公婆的鞋需得亲手做,而且秦镇上头还有个祖母。
宋青葙紧赶慢赶,绣好了嫁衣,又不眠不休地赶制了三双鞋。
鞋做好那天,宋青葙挨不住,一头扎到了炕底下。
大舅母看着心疼,又没办法,大表嫂害喜厉害,吃点东西就吐,大舅母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这日,郎中来给宋青葙把脉,又给大表嫂切了脉,大舅母不放心假手他人,亲自到药房给两人抓药,抓完药出门时遇到了秦镇。
秦镇很尊敬大舅母,将她当亲岳母看,便关切问:“大舅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太医看看?”
大舅母没隐瞒,“是大姑娘的药。”
秦镇立刻就急了,一把抓住大舅母的腕,“她怎么了?要不要紧?”
“没事,就是赶嫁妆,累着了。”
秦镇低着头,片刻道:“是我不好,不该把婚期定这么急……要不往后延一延?要不,别让她绣了,缺什么,我让人去买。”
大舅母看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思量半天,才犹豫着说出口,“跟你说件事,你别恼……大姑娘心里没你,亲事也并非心甘情愿。”
秦镇神情有些寥落,喏喏地开口,“我知道,可我,我就是想要她。”
抬起头,急切地说,“我会对她好。”
大舅母点头,叹道:“大姑娘命苦,过得不容易,有事爱埋在心里不轻易说。
成亲后,你多体谅她。”
秦镇连声答应。
当夜,秦镇抵不住心里的牵挂,又溜进扁担胡同的宅院。
夜色已深,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西厢房亮着灯,在漆黑的夜里,静谧安然。
透过薄薄的绡纱,秦镇看到宋青葙正对着烛光绣花,两个丫头打着呵欠在一旁分线。
这阵子,她似乎清减了许多,青碧色的褙子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似乎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
秦镇呆呆地看着穿针引线的宋青葙,昏黄的烛光下,她神情漠然,目光空洞,面容朦胧,仿佛遥远得像个梦。
秦镇微微闭了闭眼,既心疼又酸楚,还暗暗地痛恨自己。
心疼得是,她这么不眠不休地绣花;酸楚得是平常人绣嫁衣都是喜气洋洋的,偏她是那么冷淡而漠然,想到大舅母所说,她结亲并非心甘情愿,心头更加涩得厉害。
恨得却是,她独自一人承受那么多事,先前的丁骏,后来的郑德显,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催嫁催得紧,让她这般辛苦。
宋青葙直绣到将近三更,才打着呵欠进了内室。
屋顶趴着的人,也直到三更,看着烛光灭了才走。
临近正午时,小市街喜铺的伙计送来一大包东西,说是姓秦的客人吩咐的,已经付了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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