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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2页）

&esp;&esp;方道怜说，她是来接他回屋躲雨的。

&esp;&esp;她心里有些犹豫，该不该把手中的伞往他头上倾斜去，这样两个人就在同一方伞下了。

鹅黄色的伞，鹅黄色的两个人的世界。

&esp;&esp;她以为这样说傅玉行会高兴，想不到傅玉行没有她意料中的反应。

他问：“你，在等我回去？”

&esp;&esp;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看到，当她朝他迈出一步，傅玉行眼中一闪而过的并非喜悦，而是一种讶异，那种讶异表明，她所给的温柔并非他所期望的，那完全不是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面对示好时候会有的反应。

&esp;&esp;她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头，一下清醒起来，她立刻退回线后并改口：“也不是，只是为了和你说，我不喜欢窗前薄荷的味道。

你叫人挖走罢。”

&esp;&esp;傅玉行的态度还是那样，她说什么都好，什么都应，温温柔柔的。

&esp;&esp;回去时，玉行自觉走在前面，保持着她一贯要求他维持的疏远距离。

她原以为他们会撑同一只伞回家，但结果并不是这样。

&esp;&esp;她庆幸，她这一步没有走得太明显，完全可以及时收回，不至于太丢人。

&esp;&esp;但，傅玉行究竟是怎么看她的？

&esp;&esp;他果真只是为了心头的那点负罪感，没有任何男女之情？那些足以迷惑人的温柔、耐心、包容……仅仅因为他曾经对不起她？

&esp;&esp;最初，一切还只停留在隐约的直觉。

&esp;&esp;她开始怀疑傅玉行心中另有所属。

&esp;&esp;这种怀疑不是由某一个具体的破绽引起的，她只是从那道以为自己对他而言与众不同的墙里跳了出来，然后就看清了，傅玉行之所以能对她没有底线的好，是因为他根本不求她的反馈，无论她态度好或不好，他的心弦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波澜。

这种感情是无私的——无私、不求回报、不起波澜，那便不是男女之爱。

&esp;&esp;那么，能够牵动他心弦的人到底是谁？

&esp;&esp;当他站在雨中轻抚丁香的时候，他那种温柔而黯然的表情是为谁？

&esp;&esp;成亲那日隔着红纱，他那份专注而遥远的目光，看的又是谁？

&esp;&esp;如果他明明心底有个痴缠不休的归属，为什么要娶她？一旦思考至此，心底便浮上来一种被作弄的羞耻和恼怒。

&esp;&esp;她没有想到，她会在一个意料之外的场合，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esp;&esp;因今年北边与燕勒人的战事又起，药路被切，朝廷又要收购药材，连月来上门议事的掌柜一下多了起来。

&esp;&esp;方道怜听不懂他们谈话的那些内容，但她看得出局面很不妙，有时她嗅到他身上那股冷峭的杀伐气。

这种时候，往往是他心里在做什么决定，任何人和他说话他也听不见。

&esp;&esp;直到那天，在厅中等待议事的掌柜们朝门外唤了一声“赵娘子”

。

&esp;&esp;她在旁边看到，傅玉行听到这个声音时，目光无意识朝那个进门的身影转了过去。

那是一个身体比意识更早做出来的反应，不经过任何思索，理智的排查、筛选、克制……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可一旦那个人出现，他就寻找她。

&esp;&esp;方道怜心中似乎有什么轰的一声炸开。

&esp;&esp;赵蘅走到他们桌前坐下，和傅玉行说了几句什么，“西路仓已经被燕勒人占了，陆路如今走不了。”

&esp;&esp;傅玉行道：“我这两日动身，看能不能到转运司再借两条船。”

&esp;&esp;“余掌柜那批药材呢？”

&esp;&esp;方道怜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一来一回交谈，简短但默契，三两句话定了主意，很正当，没有任何狭昵，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