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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这般坦然笃定,辛鸾放下汤匙,倒是一愣,“可……你怎么知道?”
等两个人简略地吃完了饭,邹吾知道他在屋子里待不住,干脆在外面的厦子上给他铺了软垫,让他滚躺在上面放风,顺便看着自己忙里忙外地在院坝里干活。
“是徐斌告诉我的啊。”
邹吾说。
他洗完了两个人的被罩,此时正在院子的晾衣绳上抻,红艳艳的颜色,让人看了眉角眼梢都忍不住带上春情。
辛鸾手边全是吃的,一边趴着一边疑惑:“他怎么来说了?这么主动?”
邹吾从被罩后看他,道:“大概是因为昨天他误事了吧,极乐坊里他以为我俩一定忙于私事,无暇管他,便寻欢作乐去了,后来听说我们已见过申良弼又早早走了,才不安起来,申时末总有带着何方归说来找我商议,顺便也探你的口风,看你生气了没。”
辛鸾眉头一皱,他倒是没想到前几天和邹吾甚至都不算生气,只是闹了点别扭,居然还能被徐斌想办法钻这个空子。
想到此,他翻了个身,倒扣着脑袋着看邹吾,天地都在他视野中颠倒。
“徐斌……这人你怎么看?”
“说实话嚒?”
“当然是实话。”
邹吾想了下:“大节不失,但小节糊涂,贪货好色,很有小城士绅的习气。
他若只是个地方官,或者是朝廷中层官员,问题都不大——老于世故,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关键时刻可以挺身而出,都是他的长处——但是作为殿下的近臣,很明显,他不够格。”
慢慢地,辛鸾在软垫上翻转过身来,甚至坐了起来。
“……因为他既不会匡正主君的得失,也不会辅佐主君善为谋政,更不要指望他做个敢言直言的诤臣……像他这次沉溺妓寮误事、事后又巧诈遮掩,就已可见其精明油滑,他不是不可宠信,只是不可太过宠信,不然他恃宠生娇,殿下又看似对他言听计从,世人就会以为油滑之主才吸引油滑之臣,一些堂堂正正的官员,就对您望而却步了。”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辛鸾看着邹吾,没想到他居然对徐斌这人有这么多看法,却又字字句句从他的角度出发,内容中肯,振聋发聩。
辛鸾有点生气:“你之前怎么不说?”
邹吾一脸莫名:“你不问我我说什么?”
辛鸾弹起身子:“你还说不要指望他做敢言直言的诤臣,那你就做了?”
邹吾无语,这简直就是在耍无赖!
眼见理性回应是招架不住了,他干脆利落地垂头:“殿下责备的是,这是臣之过。”
辛鸾一梗,一脚踩空的滋味让他险些岔了气儿。
愤愤地,他又缓缓地坐下。
邹吾见状,却在潮湿的红床单后忽然朝他一笑,“不过我做什么诤臣啊?做佞臣也就够了。
佞臣要的不就是‘入幕事主,无才无德’嚒?我看我正适合。”
辛鸾顿时羞愤,俯身抓着个李子就扔了过去,“你是流氓吗?什么就‘入幕事主’!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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