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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外宽阔的广场,南面是太极殿,北面是长秋宫,自此处望去,可看到长秋宫的飞檐,而含章殿,便在长秋宫不远处,殿宇轩敞,陈设精巧,南面还有一片茂盛丰实的园庭。
是一处极好的宫室。
崔玄抬头望天,蔚蓝的天空显得那般高阔无垠,刺目的阳光射在他脸上,他抬手挡了一下,终叹息一声,大步朝宫门走去。
却说皇帝闻得太子不日凯旋,大为欣喜,马上就召了群臣来将这等好事告知他们,并令群臣商议封赏。
大臣们谁不知皇帝心思?皇帝宠爱太子之甚,令人咋舌。
横竖他已是太子了,皇帝想与他什么就与他什么吧。
哪怕存了不可告人之心的大臣,亦没与皇帝去争,直到皇帝说出——
“太子有功,然其为国储,封无可封,故朕欲加恩其子,立皇长孙为皇太孙!”
大臣们震惊了,各自面面相觑,实不能自皇帝这神来一笔中反应过来。
大将军魏师由惊转喜,立即跪地伏拜:“圣上英明。”
听他先出头,亦有寥寥几人跟随,大鸿胪魏会,神情沉重,犹豫多时,看看伏在地上的兄长,也跪下了。
一时间,满朝文武立场分明起来,立着的,远多于跪着的。
皇帝也知此等大事,一朝不可成,只是眼见如此,他心中仍是不满,太子哪里不好了?这些人反对立皇长孙,定是有私心的。
目光一扫,皇帝先揪住的便是崔远道,他心中想的乃是,皇后之父若是同意了,阻碍便少了,想想这数年崔氏稳妥安分,定不会与他过不去。
可惜,皇帝忘了崔远道在明面上是连哀太子都能当面骂回去的耿直之人。
被皇帝点了名,崔远道暗道一声晦气,执笏出列,道:“陛下此言,臣不敢奉诏。
非太子不好,也非皇长孙不好,乃是陛下此行不妥。”
皇帝沉下脸,道:“此行可固国本,齐国公此言何意?”
崔远道占着理,是不会怕他的,当下不紧不慢道:“敢问圣人,子从父,此言对是不对?”
“对。”
“那便好了,圣人立皇长孙为太孙,来日,他是从陛下,还是从太子?皇长孙,不足一岁,小儿也,焉能明事?长成途中,耳濡目染,知道他之所有,来自祖父而非生父,长孙侍奉太子,可能毕恭毕敬?再者,太子教子,是否要碍于太子之父?”
倘若长孙以为不敬生父,只敬祖父也可有富贵,他会如何?再长远点说,来日太子登基,长孙不堪为储,这储君废是不废?废,储君乃其父之父所立,废了便有不敬先父之嫌,不废,如国之何?
崔远道说完便闭口站在那里。
皇帝神色阴晴不定,最终丢下一句“立太孙之事,诸卿再详议!”
便甩袖而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些转不神来,最终众人都去望崔远道。
崔远道理了理衣袖,从容而去。
魏师站起身,看他背影,低骂了一句:“老独夫!”
魏会听得眉头一皱,欲言,见四下人多,终忍了下来。
紧随崔远道其后走了出去。
其他人见此,亦三三两两地散去。
大臣们散了,皇帝却是越想越窝火。
走到太极殿前,停顿片刻,拐了弯去了长秋宫。
长秋宫还不知发生何事,皇帝突然驾临,丝毫没有准备。
这时辰,皇后刚处置了一日事务,夏侯沛还在太学,需再过片刻方归,满宫宫人皆在等她回来,便可摆膳;这时辰,金乌西坠,晚霞满天,宫禁让上空的红色渲染得无比柔和。
这是一日之中最舒适的时刻,一日劳累下来,整个人都在这柔和的霞光中懒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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