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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想留在宁古塔的,无奈身上担着钦差的职责,不管私情如何放不下,于公得先结了案子,方不辱朝廷和皇帝的重托。
回程的路走起来很顺畅,越往南气候越好。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有时赶不上住驿站,停在湖泊边上安营扎寨,也不觉得有多难耐。
老七丢了鸟把式,一只画眉、一只红子成了他睹物思人的好物件。
他自己伺候它们,常常对它们长吁短叹,“你俩命怎么这么大呢,那么冷还活着回来了。
你们姐姐呢,她不见了,她飞走了……”
弘策不愿意听那些,心一点点沉下来,转身朝远处去了。
他一直有预感,只要她还活着,早晚会回来。
再等等,说不定明天,说不定后天……他如今只有一个念想,尽快替温禄翻案。
温汝俭信不过朝廷,他就做给他看。
表现好些再好些,他就会让定宜回来和他团聚了。
老七的态度不知什么时候转变了,看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就骂,“亏你是个亲王,衔儿还比我高一等呢,能不能有点儿气性?叫人这么一弄成了这脓包样式,我看着都替你寒碜!
大丈夫何患无妻,回了京咱们一气儿正副手全娶了,屋里塞个满满当当的,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又骂小树,“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爷们儿对她掏心挖胆,俩王爷,哥儿俩,全奉承着她。
她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她还不足,说走就走了,外头有好女婿等着她呐?”
他蹙眉截他的话,“你别这么说她,她有苦衷。”
老七干瞪眼,半天总结出一句话来,“傻弟弟,在喀尔喀不单炸聋了耳朵,连心眼儿都炸缺了。”
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好受,那几句狠话大部分是说给自己听的。
背着手慢慢朝僻静的地方踱,一坐坐上一夜,谁也找不见他。
一走又走了四五个月,到北京那天正是寒露节气。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五更在朝房里点卯,石青的朝服贴在皮肉上寒浸浸的。
他坐在临窗的位置慢慢盘弄朝珠,窗屉子的一角渐渐泛起红,他看愣了神。
朝臣们见他回来了纷纷上前请安,他站起身拱手回了礼,依然是客气疏离的样子。
才坐下,门上又进来人,满脸的笑模样,恭恭敬敬朝他打了个千儿,咧嘴唤他十二叔,“侄儿给您请安啦。”
他抿嘴一笑,“六阿哥安好?”
六阿哥是皇后的娇儿子,今年十三了,排序是有字的,但大伙儿叫顺了口,都管他叫老虎阿哥。
老虎阿哥不上不下的年纪,算半大小子,要是严格照上书房的教条来,应该给训得一板一眼,不过他有皇父眷顾,比起另外几个哥哥来要灵动得多。
他靦脸挨过来,“谢十二叔垂询,侄儿好得很,就是近来遇见了不顺心,找着机会想和十二叔说说话儿。
您离京一年多,怪那时候我阿玛不放人,原本我应该跟着您学办差的。”
弘策宠溺地打量他,“你不成,太小了,那里是苦寒之地,去了只有受苦。”
“我阿玛十二上陕北住窑洞,您十二去了喀尔喀,老辈儿里苦出身,到我这儿怎么不成?”
六阿哥是初生牛犊,满身的干劲儿,不能体会他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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